叶辛夷将前些日子闲着没事儿与叶菘蓝一道做的一些绢花、香囊和络子之物装了一匣子,让蝉儿带回去给昭宁,而后,才让柳绿送了蝉儿出去。
柳绿回来时,叶辛夷正歪在贵妃椅上,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一边闭着眼假寐,却显然并没有睡着。
柳绿上前去接了扇子,一边徐缓地给叶辛夷打着扇,一边低声道,“太太,说是前些时日,贵妃娘娘跟前儿的翡翠得了恩典,放出宫去了。贵妃娘娘本是要将珍珠姑姑也一并放出去的,谁知珍珠姑姑是个重情义的,说什么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离了贵妃娘娘身边,甚至以死明志。贵妃娘再娘感念她的情义,倒是果真不提将她放出宫去的话,倒是待她比之从前又更亲厚了两分。”
叶辛夷半张开眸子,顿了一瞬,才转头望向窗外,绿色流了满眼,两只雀儿在枝丫间跳跃,她的双眸却沉成一缕暗色,“这般情深义重,她难不成还想留在宫里一辈子,不嫁人了,就守着谢贵妃不成?”
早前康嫔的事儿不管她是不是幕后主使,若叶辛夷是陈皇后和谢贵妃想必也能察觉到自身的危机。
何况,接踵而来的漩涡却是更大,太子卷入刺杀乾和帝之事中,陈皇后自顾不暇,兔死狐悲,谢贵妃好不容易将女儿的婚事定下,自然还会有些别的安排。
还能记着身边人的出路,谢贵妃也算得有些良心了。
只是,却未必所有人都领情了。
比如说珍珠。
不过,谢贵妃此时最是艰难,不管她心里真正的目的,谢贵妃却必然感念她的忠义……往后,哪里会亏待了她?
叶辛夷方才不过一句讥讽,却再清楚不过珍珠是绝不会甘心留在宫中孤独终老的,如今的牺牲,不过是因着所图更大,不得不如此罢了。
“说起来……这娑罗教的人难不成都死心回南越去了?还是,根本忘了有我这个人了?”这话题转得有些快,柳绿却自然明白,也只沉默着没有做声。
又过了几日,去往江南赈灾的钱粮已筹措到了头一批,由宁王带着,先行往江南去了。
与此同时,隋王也前往北地旱情严重的几处州府去赈济灾民,倒是娑罗教还是没什么动静。
好似她和沈钺都被这世间所遗忘了一般。
若是能果真被遗忘,倒是一桩再好没有的事儿。
可是叶辛夷却知道,这不过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果不其然,这一日,当周庆来报说庄子门前有人来访,并奉上一方紫金色,只见图腾并无字文的令牌时,沈钺与叶辛夷对望一眼,便知道,他们的悠闲日子怕是到了头。
外人多知沈钺伤重,只怕要修养两三月的时间才可恢复,因而,是叶辛夷赶到庄子门口接人的。
等到叶辛夷赶到庄子门口时,那人已是从马车上下来了,就站在墙边那一排石榴花树下,背着两手,兴致颇高地四处逡巡着,姿态间颇显轻松闲适,可叶辛夷还是注意到他比之早前见时,竟瘦了一圈儿,老了五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