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明明就是既定的命运,却总是不甘,垂死挣扎,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到了此时,知道挣脱不了了,便自己给自己寻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坦然接受?”安香自嘲道。
“不。”叶辛夷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不管是什么样的路,只要用心去走,谁敢说,往后不是坦途?不管什么样的决定,只要是值得的,那便必然是无悔的。”
如同沈钺所言,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担负,便也有各自的抉择,并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是吗?”安香双眸亮了亮,“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嘴角咧开,笑如春花,灿若明月。
奢氏真的是急了,上午信才递到了夏府,下午,人便是登了门。
夏长河不好厚此薄彼,特意抽了空回来亲自相迎,这边余氏也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特意来了挽绿阁,拉了安香一起去了二门。
一路上,倒还是谈笑自如,叶辛夷悄悄打量了几回,没有看出半点儿端倪来,也不知对于永宁奢氏来淌这趟浑水,这一位心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想法了。
恍惚间,她们已走到了大门处,与他们进府那日时一般,夏府大门也是中门大开,夏长河领了夏三老爷和几个夏府儿郎已站在门前等着了,安阳与沈钺也在,安阳还是那副笑灿的模样,沈钺也还是束手垂头,老僧入定似的。
只是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动静,不动声色转过头来,望了叶辛夷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又各自站好。
方站定一会儿,便已经听到了一阵喧嚣声,一辆马车在夏府府兵的护卫下从街口缓缓驶了过来。
在一众夏府府兵中,那当先一个高壮的夷族汉子便显得尤为扎眼。
他穿一身锦缎衣裳,布料被他一身肌肉绷得紧紧的,坐于马背之上,魁梧得如同一座小山。皮肤黝黑、五官深邃,这都是夷族人通有的特征,偏那人一双眼,却好似山间的野豹一般,满是难训的野性。
叶辛夷眼角余光轻轻一瞥,安阳城府要深些,面上倒是没有显出什么,可安香的脸色却是微微一白。
她凑过去,抬手轻挽她胳膊,安香会意,便是侧转过头,对她轻声道,“这是奢昭元最为器重的儿子,叫作奢虎,人如其名,当真是一头猛虎,弓马骑射在奢氏一族中无人能敌,据说,他不过七岁时便与狼搏斗,将那头狼徒手打死,十四岁时便带兵将两个反抗奢氏的寨子夷为平地,一战成名。与他勇猛之名同样出名的还有他的心狠手辣,那两个寨子无论老少,尽皆被他斩于刀下,未留活口。”
奢昭元正是永宁奢氏这一代的大土司,身上尚且还有着朝廷授予的永宁宣抚使的官职,与安香的父亲一般,能被称一声“大人”。
水西安氏自从安旭明接任大土司一职之后,便较为亲汉,看他让一双儿女从小便学汉话汉字,习汉家礼仪便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