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很清楚,眼下留下,说不得就是个死,她也无惧。
梦秋听了她的话,背影有些僵滞,良久后,似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迈步走了出去,却是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反手关上了门,门外隐约传来上锁的“咔啦”声。
梦秋于蛊术上甚有天赋,这些年一直偷偷研习蛊术,外头那两个守卫他既能无声无息让他们睡过去,也能让他们醒过来后,半点儿记不起方才发生的事儿,对于这一点,蓝如意还是毫不怀疑他能轻易做到的。
听着外头脚步声远了,蓝如意轻轻吁了一口气,重新躺回了那干草堆上。却是再没了睡意,那些被吓跑了的老鼠又开始试探地从四处冒着头,吱吱轻响。
她终于是不堪其扰,手指轻轻一弹,有几许药粉从指甲缝里弹了出去,四散在空气中,那些吱吱的声响骤然消失,这牢房里的夜,陡然静寂了下来。
她将手枕在身后,仰头可望着那一扇小小的天窗外,一窗狭窄四方的夜空。
今夜没有月,倒是隐约可见几颗疏落的星子.......倒是像极了那些日子,他们被困在那小小的四合院里,从那四方的窗户往外看去时,一样安静的夜空。
那些日子,他们失了自由,生活的天地仅剩那小小的四方院落,甚至更多的时候,只在那一间房中,而他们只剩彼此。那个时候,白日里,她做着丫鬟做的事情,伺候着他,夜里,他让她睡床上,他则合衣躺在那狭窄的美人榻上,夜里睡不着时,他们偶尔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更多的时候,却只是一同望着窗外的夜空。
或有月,或有星,或无星无月,只剩重云,甚或是下着雨,却也是她这些年来,感受过的,最静好安谧的夜,许是因着有他。
眼里有些湿,蓝如意眨了眨眼,眨去眼底的潮润,红唇微勾,带了笑。不知道成都府的夜空是否也和她此时瞧见的一般无二?
听说,他定亲了,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何模样,是怎样的性情?但想必不会如她一般,对着他时,自来没有温言软语,只会将他气得也只能冷言冷语相对。他对着其他人时,自来都是温润如玉,体贴周到,想必对他未来的夫人也是一样,定会相敬如宾,相伴终老。
那样......也挺好!
暗夜之中,桃花瘴里,离着娑罗教总坛所在的这处寨子不过两个山头的某处密林之中,某个蛰伏在林影之中,即便暗夜深沉,他又已经半夜没睡,却还是精神矍铄的人却是陡然鼻间一痒,“阿嚏”了一声。
很是突兀,惊得不远处树梢上栖息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惊得他周遭十来个紧绷了心弦,小心警戒的人纷纷回望向他。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将他看着,让他很是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朝着他们打了个手势,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分心?
“得亏这娑罗教的人自负,觉得有了桃花瘴和这漫山遍野的毒花毒草,还有这迷魂阵似的山路便万无一失了,都不安排人在山间巡逻,也得亏大人他们都走远了,否则.......三公子你这动静,咱们怕是想不暴露都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