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渐染的山坡,在这暗夜的笼罩之下,更加显得阴气森森。
自然,这坟地之中,本也不会让人生出什么好的观感来。
何况,还非要选在这样的暗夜之中涉足,不觉得背脊冷飕飕那才奇怪呢。
好在,他们这些人都是习惯了刀头舔血的,早已百无禁忌。除了荣丰,一边四顾,一边缩在朱景雩身后,勉强稳住没有瑟瑟发抖,可那脸色却也不怎么好看。
方南将剑抱在胸前,轻哼了一声,给了荣丰一个不屑的眼神,胆小如鼠,真是出息。
朱景雩这会儿全然察觉不到后头两人的动作,只是眼神发直地望着面前那小小的,长满了荒草的坟茔,看着那已经显出腐败之色的墓碑,上头字迹也不太分明的“顾欢之墓”四个字,脸上一片茫然,就只是那样直挺挺地立在那墓前。
方南和荣丰两个以眼神无声挤兑了对方一番,荣丰目光往朱景雩一瞥,神色间便多了两分关切,踌躇了又踌躇,终究还是忍不住轻声唤道,“公子?”
朱景雩目光闪闪,终于是醒过神来,“她果真......埋在这土里?”他问,神色茫然,语调里隐隐的空洞。
方南觉得喉间扼了扼,这事儿却是公子交代给他的,只能他来回话。无论被这样盯视着有多么艰难,方南还是不得不开口道,“属下问过了,这墓就是在那时建的。这墓地还是有人给了五两银子买来的,只是是什么人,那家人的老人已经过世,剩下的人都未曾见过,已是说不清楚了。时间对得上,这京城周遭符合的,只有这一处,应该是错不了了。”
自从那日相思说了那番话后,朱景雩便命方南在京城周边找寻顾欢的墓,若是京城周边没能找到的话,便沿着京城去南京教坊司的一路上找。
这十几日的工夫,总算没有白费,墓,终于找着了。
朱景雩目光望着那墓,幽深难辨。
方南和荣丰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不安。
“掘墓,开棺!”朱景雩突然道。
什么?方南和荣丰两人都是震惊,互看一眼间,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自己惊骇的面容,否则,只怕要当自己幻听。
“我说的话没有听见吗?我让你们将这墓给我挖开,我要看看......我要亲自看看,是不是她。”
“公子!”荣丰惊疑过后,终于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奴才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死者已矣,就算果真掘了墓,开了棺,那棺木中的人都已经成了一堆枯骨,公子又能辨出什么?又何必再去徒增伤心?”
“荣丰,你.......”朱景雩回过头,咬牙怒指他。
荣丰白着一张脸,却是豁出去了一般道,“奴才知道奴才该死,可这些话,奴才却不得不说。公子了解顾三姑娘的性子,也了解相思姑娘的性子,你应该知道,相思姑娘说的,不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