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不断的电话铃声硬生生把程海生从睡梦中唤醒。
他伸手在床头柜胡乱摸了一阵,拿起手机后眼睛都没睁就接了电话。
“小海,起床了吗?”
程海生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来头抢先传来活泼悦耳的男声。
“没呢。”费力把眼睛撑了条缝儿,他瞄了瞄墙上的挂钟,正好早上八点。
阳光从窗帘缝中挤进来,折射出奇异的光束,细小的灰尘们正在光束中翩翩起舞。
是个好天气。
“你今天没通告吧?”对方完全不理会程海生透出的浓厚睡意,自顾自兴奋道:“我跟朋友约好今天去郊外的马场骑马,你去不去?”
程海生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清醒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小舟,我今天还有点事,就不去了。”
他的答案让电话那头的邹舟有些意外,语气中带上了自己未曾察觉的居高临下,“你能有什么事啊,我好不容易今天没有工作。再说我跟你都好久没见了,你不想见我么?”
“我答应吴浔去看他出演的话剧,他前两天就把票给我了。”程海生按下免提,将手机放在床边,拿起T恤套了进去,解释道:“话剧下午两点就开演,去了马场再回来赶不及。”
程海生跟以往一样耐心温和,却让邹舟莫名有些上火。
拿他跟公司的同事比,这是膈应谁呢?
邹舟沉默几秒,声音中的笑意已经消失,“程海生,我问你,你真不去?”
“嗯。”程海生掀开被子坐起来,端起床头柜的水杯,不紧不慢喝了几口,“骑马注意安全,玩得开心些。”
“……行。”
邹舟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连个再见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忙音,程海生无奈地耸了耸肩。
对于邹舟有这样的反应,他毫不意外。
邹舟在程海生面前已经强势了十几年,想见面就见面,想放鸽子就放鸽子,对程海生可谓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但反过来……哦,不会有反过来这种情况发生。
按说两人作为小学就同班的竹马好友,程海生不该如此卑微。
可他就是卑微了。
原因只有一个,他喜欢邹舟。
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喜欢他,喜欢到满心满眼都是他,喜欢到愿意为他做一切自己能做的事情。
偏偏感情这东西不是你喜欢就万事大吉的。
邹舟知道程海生的心思,也享受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超过友情程度的付出,却不正面回应追求,一直与他黏黏糊糊暧昧不清。
要是以往的程海生,接到这通临时邀约的电话,百分百会屁颠屁颠地跟着一群压根不认识的人去郊区,鞍前马后地照顾着邹舟,还要忍受他的忽视,微笑着看他跟别人打得火热。
不但卑微到尘土,甚至还从尘土里长出朵花儿来了。
花开满园,结果感动的只有自己。
程海生暗自摇头,真就离谱。
还好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这样离谱的事情。
因为同名同姓的他穿过来了——穿进了这本偶然看的书里,光荣地成为了书中的竹马男二。
书中的程海生爱得热烈且卑微,孤独又强大。
但结果和许多竹马一样,无论他付出多少真心,仍然完败于天降,含泪为他们送上最深的祝福后退出历史舞台。
……可谓实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