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市，韦恩庄园。
“我还想在听一遍蝙蝠侠的故事。”小布鲁斯躺在床上，望着玛莎。
他今年才九岁，还是小小的一团。漂亮的蓝眼睛清澈剔透，染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往日清脆的小奶音因生病略哑了些，像是掺了细碎砂砾。
小布鲁斯靠在床头，柔软的乌黑发丝贴在脸侧，手里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啜着。
玛莎心疼地摸摸儿子的额头，稍高的热度仍未褪下，触摸间从手心一直传递到她心底。
“好了，布鲁西，你该休息了。”她轻声哄，纤细白皙的手指亲昵地蹭了蹭男孩可爱的鼻头。
柔顺的金发向后拢去挽成优雅的发髻，露出玛莎光洁白皙的额头，只余下几缕发丝垂下，她温柔的目光中深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忧虑。
布鲁西撅嘴含糊不清地嘟囔：“……不嘛。”
他分出一只手抓住了玛莎的手指，拽着搭在杯子上，柔软的小手掌紧紧攥着，阻止妈妈收回手。
“宝贝松开。”玛莎温柔地注视他，语气间夹杂着一丝无奈。
小家伙一声不吭，低着小脑袋，用动作表示拒绝。
生病了的幼崽永远最难搞，哪怕是一向聪明懂事的韦恩小少爷。
真是甜蜜的烦恼。
玛莎能怎么办呢？她只能装作无能为力的样子。
“托马斯？”玛莎将视线投向丈夫，纤长的睫毛抖动，“过来一下。”
韦恩先生清点整理完药物，正在扣上家庭药箱的盖子收回原位，听到叫声后他一抬头，恰好望见儿子迷迷糊糊地抱着水杯啃，不由失笑。
小家伙恨不得把脑袋都塞到杯子里去。水都喝完了，还抱着不撒手。
托马斯的视线在双方手相搭的地方停顿了一瞬，眼底满是暖意。他站身朝布鲁西快步走去。
不省心的小布鲁斯偷跑出去淋了一身雨，紧接着病倒了。
接到管家讯息的韦恩夫妇急忙解决了手头工作赶回家。工作属于近期发展出的新业务，不属于韦恩集团职责内的夜间活动。
托马斯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肩宽腿长，剪裁合理的昂贵西装下隐藏着极具爆发力的流畅肌肉。
他面容俊美，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吊灯的碎光洒落在脸上柔和了过于锋利的线条，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只一眼就能赢得旁人的好感和尊敬。
是的，托马斯·韦恩一贯如此，宛若上流社会的完美绅士模板。从来没人将他与游荡在哥谭夜间的黑暗骑士联系起来。
托马斯轻轻拍了拍玛莎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安抚着对方，另一只手神秘地背在身后。
大名鼎鼎的韦恩，亿万富翁，慈善家，掌控哥谭经济命脉的男人。他掌控的韦恩集团的业务遍布全球，涉及金融、医药、能源……各行各业，与纽约的斯塔克集团并肩而立。
也被称为哥谭最后的良心。
至于玛莎·韦恩，全哥谭人都知道她是一位伟大的女士，温柔外表下跳动着一颗坚强的心。
只有托马斯清楚她内心不可触碰的禁区——布鲁斯。
因为他也是。
“听话，你妈妈认为到了孩子睡觉的时间了。一个合格的绅士不应该拒绝女士的要求。”
男人试图跟闹脾气的儿子讲道理，被玛莎微笑着暗中捏了一把腰间软肉。
托马斯顿时闭嘴。
“……没有拒绝，我只是在抗议。”闷闷的小奶音响起。
男孩垂眼，纤长卷翘的长睫毛抖落细碎灯光，小手牢牢抓住妈妈的手指不放。
这一年多他们总是很忙，忙的不见踪影。
托马斯下意识地跟玛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这个敏感话题。
“我很抱歉，”托马斯低声说，“我保证等下次回来我们会好好谈一下这个问题。一个家庭会议怎么样？”
首先要解决的是眼下的事，刻不容缓。
托马斯微笑着提醒儿子：“病人要遵循医嘱，这可是你说过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可你不当医生了。”布鲁西努力睁大眼，剔透的蓝眼睛里倒映出父母的身影。
生动、活泼，鲜明，还带着被纵容和宠溺的小脾气。
即使在发烧和困倦的侵袭下意识越发迟钝，与生俱来的敏锐天赋依旧闪耀。
托马斯难得噎了一下：“……宝贝，这不是一回事，我们不讨论这个。”
这小家伙。
他半蹲下，直视着孩子的双眸。
“唔，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是医生。我会成为你最需要的人，无论何时何地。”
托马斯语气温和，平静的嗓音流淌某种让人安心的调子，坚定而有力，他注视着小布鲁斯，像是发出什么誓言。
布鲁斯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他烧的有点难受，病情让脑子昏昏沉沉的。现在只想让爸爸妈妈多陪他一会儿。
托马斯将一直藏身后的东西拿出来，平放在布鲁西面前。
——是一只胖乎乎的蝙蝠侠抱枕。
布鲁西伸手，犹豫地戳了一下。
唔，好软呀。
他忍不住又戳了一下。
布鲁西抬头看爸爸，吐出的话语也晕乎乎的：“蝙蝠好胖！”
“你真该睡一会儿了。”托马斯揉了揉他的头。
话是这样说，可小家伙毫不迟疑地抱在怀里。托马斯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松开后往下掉的水杯。乳白水杯上也印着蝙蝠标志。
“可爱吗？”
布鲁西抱住玩偶点头。
“那你喜欢吗？”
布鲁西再次重重点头。
他一只胳膊揽着玩偶，另一只手仍然紧紧攥着妈妈的手指。
钢蓝色的眼眸中氤氲出笑意，托马斯特意瞄了一眼玛莎，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好眼光，不愧是我儿子。”
玛莎转头瞥了一眼嘚瑟的托马斯，凑近丈夫耳畔用仅二人听见的声音轻声说：“你简直跟布鲁西一样幼稚。”
跟儿子一样幼稚的高大男人朝玛莎露出一个笑。玛莎没注意，经过一番笑闹后那些几乎要淹没她的焦虑已然悄悄退了下去。
玛莎：“这可是你爸爸亲手缝的。”
一听，小家伙胳膊抱得更紧了，躺下钻回被里。
托马斯揽住妻子的肩：“亲爱的，我可是医生，手很稳的。好吧，别这么看我布鲁斯，曾经是好了吧。”
一躺下，布鲁西就撑不住了，睡梦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一层层浪头打翻了意识，拽着他翻滚下沉。
玛莎轻巧地从儿子没什么力气的禁锢中收回手，细心地给他掖了掖被子。
布鲁西小小打了个哈欠。迷糊中感觉被子柔软搭落，同时什么挣脱了出去。
“不。”小家伙咕哝，一只小手扑腾着想重新握住玛莎的手。
玛莎灵活避开，将他的小胳膊放回了身侧。
“做个好梦，宝贝。”玛莎俯身，在儿子脸上轻柔落下晚安吻。
这个吻仿佛带有魔力，布鲁西很快安静了下来陷入梦乡，只余下平稳绵长的呼吸。软乎乎的发丝搭在精致的脸蛋上，睡容甜美的样子活像童话里的小王子。
再次起身，这位优雅从容的女士已经敛去了笑意，蓝眸如浮动着碎冰的湖水，锐利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