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事情之中,他尹礼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都没有发现的一个错觉,这个朝堂,这个车迟,已经衰败了,衰败了很多很多了。
现在车迟看似一切都好,但是实际上却是风起云涌了起来,别的暂且不说,这两个感觉自己实力大涨的人,却是没有发现,他的大涨的势力都是那不该出现的。
三公的三足鼎立,变成了现在君臣两人争霸,糜臻直接将司徒浩这个曾经的盟友的势力收入了麾下,朝堂经过了司徒浩的清洗,也已经做了很多的改变。
而寇兴借着司徒浩的手,拿下了谢坤当初的人脉和势力,所以才感觉这势力大涨了不少,在加上双方几乎是平分了当初那不属于朝堂之上的校事府,甚至还得到了校事府司马防这一脉的人。
可以说,这一切看似都在慢慢的变好,但是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整个朝堂,整个车迟,其实是在衰弱。
司徒浩,谢坤两个人的死,大破的不单单是那三足鼎立的状态,还有老臣凋零,他们的死,会让他们麾下的势力变得没有了主心骨一样。
他们的位置也会慢慢被取代,虽然最后他们或许还会再次站立起来,但是这一段会出现很多的问题。
比如现在,司徒浩死了,杨阜现在还在大牢里面,廷尉府虽然暂时还没有出现什么动荡,但是现在廷尉府的捕快和捕头们也都在等待着朝廷最后的结果。
不单单如此,除了廷尉和司徒浩,六部之中的礼部也是经历了一次大清洗,这是司徒浩亲自主导的,为了杀一杀那贪婪之风,同时还要正一正这朝廷的风气。
但是司徒浩下去之后,这车迟一百六十五座城池之中的城主,至少更换掉了三成之多,朝堂上面的大员,一时一代新人换旧人。
这些事情都让尹礼觉得不太对劲,或许是因为尹礼自从当年逼宫之后,便借着身体缘故一直退隐状态,除了修炼之外,就是老老实实的上朝下朝这种事情。
几乎从来都不说话的尹礼,这一次反倒是真的做到了什么叫做旁观者清,他看到的,比一般人要更多一些,他看到的更多的是朝堂之中的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利。
这是每天都要进行的,但是此时车迟的衰弱和车迟的外强中干,却是前所未有的。
此时尹礼已经作出了决定,就算是自己最后一定要身死族灭,他也要尽可能最大限度的拖延下去,拖延到时间足够,或者能够让自己的族人活下去,也或者,能够拖到大变之时。
尹礼并非是一个纯粹的无能之辈,他除了当年逼宫之外,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当初的逼供之举,就是他一手弄出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成为督察院之主。
从而一举成为这天下有名号的名臣,从而一举成为一个国之肱骨。
但是万万不幸的事情出现了,那就是艳姬夫人的出现,一举从督察院的手中,将监察天下的权利抢走了,虽然督察院仍然没有被剥夺这个权利,但是他们却是不能这么做了。
这种情况下,尹礼已经放弃了督察院之主的身份,他虽然已经做到了督察院右都御史,只需要再继续下去的话,未必就不能走到督察院最好的那个位置上。
但是尹礼已经心死了当初,心死的尹礼选择了放弃督察院之主的愿望,一直潜心修炼,安安稳稳的待着。
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垂垂老矣了,但是他仍然是没有能够安度晚年,没有能够好好的活到死去的那一天。
杜通全家下狱,当时的那种惨烈,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他知道,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被糜臻找到了机会,恐怕也会和杜通落得一样的下场才是。
尹礼不想,所以尹礼一定不能够让杨洪这个御史中丞进入督察院之中,只要他还在御史台一天,那么自己这个左都御史就能够继续好好的活下去的,大不了自己继续装聋作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等到自己死了之后,便让家中所有子孙都退出朝堂,老老实实归隐山林当一个富家翁,这般干净的隐退,他相信便是糜臻再不舒服,也不会这么为难自己的那些子孙的。
尹礼的咄咄逼人然众人有些惊讶,不过转瞬之间也就想通了,在众多朝臣的眼中,这尹礼可是督察院的右都御史,再往前一步,那就是稳稳的左都御史了。
而他现在已经可以说在实行左都御史的权利了,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内定的督察院左都御史了,面对这么一个动作老辣的后起之秀,他若是不想死的话,一定会好好的给他一个下马威的。
而杨洪面对尹礼的责难,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只是淡然的朝着这位自己的顶头上司拱了拱手。
“尹礼大人,听闻令尊尹争陆老先生,曾经是天狼国的御史中丞,不知道老夫说的可是哪里不对了?”杨洪没有回答尹礼的责难,而是先给尹礼开始了翻旧账。
尹礼所在的尹家,也不是跟着车迟的朝廷从那狭小的地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而是车迟接受偌大的天狼势力的时候,顺势成为了车迟的麾下。
这种事情,当初可谓是比比皆是,天狼溃败的太快了,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发现城头变幻大王旗了,这种时候,不能说没有天狼的死忠,但至少是没有那么多的死忠。
绝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退缩和认怂。
而这个尹礼所在的尹家就是其中之一,作为天狼的御史中丞,没有为天狼守护自己的忠诚,而是将自己的忠心耿耿奉献给了刚刚崛起的车迟。
如日中天的车迟,当初让很多人都非常的看好,尹家也是其中之一。
而今天,同样作为御史中丞的杨洪,将这件事拿了出来,却是让朝堂上很多人都变了脸色,他们不傻自然是听得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杨洪被这个督察院的右都御史质问,想要收录天狼朝臣,这是何等的居心,这个罪名可杀头,然而杨洪的回击也是非常的痛快。
他甚至不怕这朝堂上面的众人难受,尹礼的父亲尹争陆曾经是天狼的御史中丞,若是收录天狼之臣那便是罪该万死的话,那么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
这车迟立国虽然数百年了,但是这群朝臣哪个不是修士,这般资源的倾斜之下,他们的过去可还没有干净呢,若是非要这般的论起来,这群天狼国的旧臣之后,恐怕都要收到波及。
而责难杨洪的这位右都御史,也逃不了关系。
这种情况下,被反问的督察院右都御史尹礼也是满脸的都是怒色,但是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而糜臻看到杨洪用了一句话就将这个曾经逼宫自己的老家伙给遏制住了,不由的对杨洪更加的满意了,觉得这个家伙只要再努力努力的话,让他进入督察院之中,便一定能够给自己惊喜了。
“杨洪!”糜臻非常合适的将这个话题给打住了,“你没有经历过之前的事情,这次朕就不怪罪你了,但是下不为例,尹礼大人乃是你杨洪的前辈,若是你这老汉不懂什么叫做谦逊的话,那就给朕滚出朝堂!”
这话看着说的很重,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糜臻将杨洪保下来了,刚刚杨洪那话虽然说是为了应对尹礼的诘难,但是依旧是将所有的文武大臣得罪了七成之多,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若是糜臻不言辞严厉一些,那么剩下的罪过可就要他这个老家伙自己承受了。
而现在糜臻将这件事直接接了过来,而且还对杨洪大加责怪,就是要将这件事掩盖过去,同时也告诉众人,这件事就此结束,不可再多说什么废话了,这种恩宠,可见一斑。
“老臣知错!”杨洪也不糊涂,他该是滚刀肉的时候他毫不手软,但是该低头认错变得懂事的时候,他也是毫不犹豫,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糜臻才喜欢他这个家伙。
而这件事情被糜臻给说了过去之后,也开始了继续之前的话题。
“杨洪,既然你举荐这个家伙,想来你是有些把握的?不知道你这老汉有什么把握能够让他弃官来投?”
“回陛下,并不是老臣让他弃官来投,而是他已经来投!”杨洪上前两步拱手说道,“老臣从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个叫做张汤的人了。
他回到了涪陵城之后,第一件事并不是去拜祭自己的养父母,而是去了那涪陵城的平安客栈,并且一住就是数天,老臣查到了那平安客栈的掌柜的沈富,曾经和那张汤乃是好友。
他们二人交情颇深,或许也是因为有着平安客栈那沈富的存在,他张汤才能够那么快的站稳了脚跟,但是同样的,他进入涪陵城之后,却是有些太过于高调了。
虽然我车迟和他们天狼并没有说老死不相往来,此时也不是战事,我等也已经说了要罢兵言和,但是这种事情,我们双方都会尽可能的克制一下,以免造成什么误会。
可是那厮却是十分高调的告诉众人,他回来了,这并不是要单纯的拜祭他的养父母,或者说这只是一个理由罢了,拜祭养父母只是他回到这里的一个理由。
老夫曾经让人探查过他的过往,放下他的幼年颇为凄惨,他的养父母也是被人在牢狱之中活活打死的,这种事情恐怕是让他记忆犹新的,这张汤当初兵行险招前去天狼,恐怕并非是要在天狼为官,而是想要,给自己造势!”
养活的话说的那是有理有据的,让糜臻的眼睛也是微微眯了起来,“你是说这个家伙的人品”
“老臣猜测,此人定然是睚眦必报之人,他这次回来定然是要借机进入朝堂之中,然后为他的养父母报仇雪恨,既然如此,我等为何不能将他收为己用,他的能力并不算差,而且握住了他,我等或许还能够知道不少天狼以及剑门的事情!”
“你为何这般的肯定,若是你猜错了,恐怕就是一个明晃晃的探子,直接进入了我朝堂之中了,若是让他有朝一日得了势,恐怕对于我等那也是相当不利。”
“陛下,老臣的探查之中,除了张汤之外还知道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张汤身后一直跟着一个浑身都在黑色斗篷之中的家伙,她一直跟在张汤的身边,寸步不离。
甚至于便是那张汤吃饭睡觉,那人都不离开他的房间,这等人物,老臣想到了两个身份,一个就是贴身的护卫,一个就是”
“看守!”糜臻直接替他说了出来,“贴身护卫非亲信不可做,他张汤一介穷小子,进入天狼才有多久,哪里会有什么贴身的护卫存在,所以这般动作的,你觉得那个人其实是看守张汤之人!”
“陛下英明,这张汤的能力相比在天狼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现在这般做,天狼也是不乏聪慧之人,若是不让他回来,恐怕会伤了天下想要投奔天狼之士子的心,可若是放他回来,却又担心,说白了不过就是小家子气罢了!”
杨洪这句话却是让无数人开始了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这群车迟的朝臣之中,那天狼就算是有了再次崛起的机会,那也是一群不过尔尔之辈。
“小家子气”这个评价,在他们看来十分的中肯,一副什么都想要的模样,让他们这群家伙变得十分的难看。
看看现在天狼为了能够赚钱,竟然放弃了种田之粮,甚至于这么久了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个陷阱,这就是小家子气的贪婪。
便是糜臻也被他的这个想法给逗笑了,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对的。
天狼毕竟是从亡国的边缘上走出来的,一举一动都分外的谨慎,还真是小家子气,不想伤了那些人的心,更加不想失去一个有才之人。
想想那个聂无极,都和他们几乎是不死不休了,竟然还养在枉死城之中,白瞎了让聂家的人跑回来了不少,不过最后他们都死在了校事府的地牢之中,否则用她们做做文章也是好的。
而现在被杨洪这么一说,便是糜臻也是觉得,这个家伙说的很有道理,若是一个回乡祭奠先人的家伙,身边还跟着一个看守,那么这没准还真的有什么了。
“杨洪,既然如此,想来你是有办法了?”
“陛下见谅,当初因为一些事情,那平安客栈的掌柜的沈富曾经和老夫有些许的交情,若是陛下信任,老臣愿意亲自去那涪陵城一趟,然后将这件事情办下来!
至于那宗门之事,既然现在校事府的统领艳姬夫人不在了,不如我等将校事府的权利分润一部分出来,督察院曾经就有监察天下的责任,那么这车迟的宗门也是天下之中。
老臣愿意保举那张汤成为这新任衙门之人,为我车迟,监察车迟境内大小宗门!”
杨洪说道这里才是真的图穷见匕了,他哪里是要保举一个张汤,这个老家伙是想要在进入督察院的同时,还能够将督察院最终于的监察之权给拿回来。
虽然只是监察宗门,但是这毕竟是给他开了一个头,而且若是他能够给督察院拿回来这监察之权,再加上一个新衙门的话,恐怕很快就能够在督察院站稳脚跟了。
糜臻听到了杨洪的话之后,也是眼睛之中带着笑意,压根不给督察院右都御史尹礼想办法的时间,就将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
同时杨洪也领旨谢恩,然后直接朝着殿外走去,他这是一点时间都不想耽误,直接朝着涪陵城而去了。
此时的张汤和沈富也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他们已经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除了等待消息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不过在等待的同时,他们两个也在为未来准备着。
“消息打听出来了么?”张汤喝着那沈富给他准备的云中鹤,同时眼睛之中带着些许的寒冷,“听闻他们几个人,最近生活的还挺不错的!”
“当初咱两个可是被卖出来了很好的价钱的, 某家的那个家仆让某家找到了,给了他三万六千刀,光给他续命治伤的各种药草和丹药,某家就花了不下千两黄金!
至于你的那几个人,某家也替你找到了,那老家伙现在回到了自己家中,也就是南安城之中,一家人得到了不少好东西,当初孙家的那个家伙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他们得到了好处,又看从你这里也得不到什么了,干脆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最近又添了数十亩的良田,听说还准备给他们的那个儿子向城中的高官之女求亲,呵呵”
“既然如此,那师弟可就要去凑凑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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