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重重叠叠的玄冰碎裂,碎冰漫天飞射,像万千剑光纵横交错,而后又被极致的冰寒凝固。
力量碰撞,大道争锋。
不知有多少人注视着这一场较量。
无数人的心都提到嗓子上。
他们在祈祷,祈祷那透明的珠子大发神威。
但他们都知道,珠子虽然阻挡了拳头下降的速度,却依旧阻挡不了这宛如灭世的一拳。
再坚固的防御也有被攻破的一天。
于是,他们又陷入了绝望中,那些术法高明的修士,早已驾起法宝,飞天而去,那些普通的民众,借着这一段安全的光景,往离凤阁更远的地方迁徒。
哪怕一切皆是枉然,哪怕所有的功夫都是白废力气,但至少他们心安。
蝼蚁尚且偷生,趋吉避凶是任何生命的本能。
上天仿佛听到了众人的祈祷,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从遥远的天际横空飞来,朝那宛如星辰一般的拳头劈去。
没有绚丽的光彩,也没有通天彻地剑气,这仅是极为简单的一剑。
没有人认识这柄生了锈的铁剑,也没有人对这一剑抱有信心。
因为这一剑实在太普通了。
因为这柄剑实在太普通了。
诸葛心月对这一剑也没有信心。
她依旧在凤鸣城,依旧站在那座酒楼中。
相对于其他城池,凤鸣城依旧是安全的。
虽然地脉之气耗尽,烈火噬阳阵已毁,但在伏龙盘融入地底之后,原本龟裂的大地全部恢复了过来。
城中的其他修士都已经逃离了凤鸣城,普通的民众也迁徒了出去,凤鸣城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
诸葛心月没有逃,因为她知道,若珠子挡不住那巨大无比的拳头,哪怕逃得再快,也逃不出拳头笼罩的范围。
仅正是死,她不想自己死得那么狼狈。
相反,她现在很平静。
沒有欢喜,也没有恐惧。
她抬头仰望着虚空,却发现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在巨大的能量风暴中划出了一条奇异的轨迹,劈砍在那拳头的手腕处。
这本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却又真实的发生了。
巨大拳头已经禁锢的虚空,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莫说一柄生锈的铁剑,就算是一柄仙剑,也会被那巨大的能量搅碎。
但事情就这么奇怪,这铁锈斑斑的长剑在风暴中毫发无损,禁锢的虚空也没有挡住这普普通的一剑。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声轻哼自天上传出,仿佛拳头的主人感觉到了疼痛。
诸葛心月一愣,疼痛,怎么可能会疼痛?
三尺铁剑在巨大的拳头面前,连一根针都算不上。
怎么会痛呢?
而后,诸葛心月看到了一滴鲜血。
这鲜血不是普通的腥红颜色,而是一种宛如牛奶一般的乳白色,散发着浓郁的生机。
这鲜血从拳头的手腕处溢出,从虚空滴落而下,就滴落在凤鸣城。
她看到鲜血滴落大地后,鲜血四周的花草树木全都神奇的生出了新芽,然后又快速的生长起来。
与此同时,那铁剑又在虚空中划出了一道弧旋,朝着那巨大的拳头辟去。
简单至极,霸道至极。
不知道为什么,诸葛心月对这柄生满了铁锈的长剑多了一份信心。
果不其然,那铁剑又劈砍在拳头的手腕处,与先前劈砍的地方重合。
诸葛心月有一个惊人的猜想这柄铁剑的主人,是想将这遮天蔽日的巨手斩断。
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想法,就像一只蚂蚁要将一只大象咬死一样疯狂。
但事实在证明诸葛心月的猜想,因为铁剑又一次劈砍在巨手的同一位置。
她感觉自己在看一个世俗的屠夫,在不断地劈砍骨头,没有道法,没有剑法,没有章法,却一次一次的成功的砍在了巨手的手腕。
她完全看不出这剑法的玄机。
“大胆!”
天上传来愤怒至极的声音,震得诸葛心月双耳轰鸣,甚至连神魂都仿佛要被这声音震荡出体外。
她不得不集中意念,紧守心神。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身为一个引灵境界的修士,她连在旁边的观战的资格都没有,这是一种悲哀。
神魂微稳后,她叹了口气,仿佛将所有的不开心都吐出了体外,脸上又变得平静无波。
她又朝虚空看去,她看到那巨大无比的拳正在往回缩,而那透明的珠子却是白光大放,一层层冰霜不仅将虚空冰封,而且正治着拳头上的肌肤,往手臂上蔓延,仿佛要将这只巨手冰封在虚空之中。
她终于明白,那铁剑为何一次次地能劈砍在同一个位置了。
天空又传来愤怒至极的声音,声音中蕴含着大道意志。
诸葛心月紧收心神,以免神魂被震出体内。
但那声音仅出现一两个音节,就被另一种声音掩盖,而后,虚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窜念珠。
一颗颗念珠往四方散开,化成了八尊巨大无比的佛陀法相,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这八尊佛陀法相各不相同,有的脸落微笑,有的脸悲苦,有的怒目而视,有的宝相庄严。。。他们各捏法印,口诵真经,经文化作符文,宛如漫天的萤火虫,不断地往那巨手汹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