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皮肤黝黑的少年举起右手,一把就撑住了大鼓,随之放到地上,一手把玩着鼓槌,猛地在大鼓上敲了一记。
声可震天。
叶知秋见众人纷纷捂耳,笑道:“这个好,够响亮!”
温酒笑了笑,抱起琵琶调了两下音,便坐到了叶知秋身侧的椅子上。
三公子在她右边,重重灯火之下,玉般的人儿,微垂眸,白玉笛已到放至唇边。
最边上是江无暇,古筝占地大,她穿着一身侍女服,往那一坐,却满是大家闺秀的端庄之色。
手已按在弦上。
唯有红衣潋滟少年负手站在台中央,手中无剑,却依旧从容。
赵立道:“这大好佳节,舞刀弄剑的不好,青鸾啊。”
身侧的赵青鸾会意,起身到边上折了一枝木芙蓉丢到台中央,仰着下巴道:“既然是舞,用花即可,拿用得着舞枪弄剑的。”
她这话这话一出。
席间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小阎王说是舞剑,谁知道他在盘算着砍谁,这样要命的事,还是省省吧。
赵立那几个儿子纷纷笑着附和,“舞花好啊,这样的小白脸拿什么剑?简直是对我大晏剑客的侮辱!”
“生了这样一张脸,也就只能以色侍人了吧?”
“青鸾怎么没下手?竟被别人养了去?”
众人哄堂大笑,只有年纪最小的赵青峰没说话,慢慢的饮着茶。
谢珩飞身一回旋,便接住了那枝木芙蓉。
少年执花站在台中央,回眸,朝温酒缓缓的笑了。
温酒却连心间都在泛着疼,指尖拂弦,便多了几分怒气。
一个个只敢在锁在龟壳里无能之辈,有什么资格把谢珩当做取笑的对象?
连剑都不敢让他拿!
一枝木芙蓉,还真把谢小阎王当成献舞的伶人了?
琵琶声惊破飞花台,金戈铁马之声顿起,杀气四溢,直逼人心。
同温酒那副温和良善的表面完全不同。
她弹指飞快,在灯火之下,只能看见残影。
身侧的叶知秋都被她的怒气感染了,击鼓而合,谢珩和江无暇的笛声琴瑟随之并入。
众人提心吊胆,盯着谢小阎王的一举一动。
却见那少年的目光一直落在温酒身上,半点也没有分给旁人。
谢珩生了一双琥珀眸,瞳色偏浅,这样专注的看着一个人,仿佛万千深情都给了她。
温酒弹指如飞,一抬眸撞入那少年眼底深处,不由自主的启唇唱道:“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谢珩挥花如剑,轻轻一挑,便将台上灯盏挑飞直半空,他飞身而起衣袂飞扬,转身,花枝挥了一圈,十几盏灯笼飞旋成了一圈,灯火明明灭灭。
少年身后是明月如盘,夜幕如墨,月光笼罩着整个飞花台,将红衣似火少年衬成了潋滟无双模样。
半空中数不清的孔明灯扶摇而上,飞花台四周树影摇动,无数人脚步声被曲声掩盖,官兵们将此处围了一层一层。
弓箭手隐在暗处,箭已经在弦上,蓄势待发。
曲飞扬,夜风疏狂。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温酒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赵立忽然掷杯于地,挑灯回看的红衣少年猛地飞身而起,摘了一朵木芙蓉飞出去,在那酒杯落地之间,便将其打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