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眼前忽然有些恍惚。
前世这时候,她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天南地北的到处奔波,回了府也没功夫同底下的人说几句话,十多年光阴竟那样就蹉跎过去了。
一时间,心下顿生感概。
过了好一会儿,侍女们都说的差不多了。
玉露又劝道:“少夫人回屋吧,大公子今日还不知道什么回来呢。”
其他几个侍女纷纷瞪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玉露委屈的瘪嘴,连忙退到了后边。
温酒轻轻嘘了一声,微微笑道:“我只是想喝酒了。趁着他不在府里,三哥也不到庭前来,我偷偷喝一点。”
她素来都是沉稳温和的模样,少有这样狡黠俏皮的时候。
十六岁的少女,若是家中人人娇宠着长大,便该是如此模样。
侍女们纷纷低头偷笑,“那奴婢们去后边帮您望风,若是大公子和三公子过来了,就马上来告诉您。”
温酒点点头,“去吧。”
小姑娘们笑着一哄而散。
金儿一边走着一边同其他几人小声道:“少夫人是在等大公子呢,你一直让她回屋做什么?”
“啊?”玉露不解道:“你怎么知道少夫人是在等大公子?她不是说想喝酒么?”
金儿道:“说你笨你还不相信,这府里这么大的地方少夫人想喝酒在哪喝不成?偏偏要坐在这个众人进进出出谁都能看到的地方?”
香满小声道:“看到右边那堵墙没有?大公子这些天都是从那翻进翻出的,他今夜若是回来,少夫人坐在梅花树下一眼就能瞧见啦。”
玉露和红堂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温酒听见大半,忍不住扬了扬唇。
这喜欢一个人,果真是最藏不住的事。
多瞧他一眼,眼里都写着:那是我的心上人。
她一个人慵慵懒懒的倚在树下,一手执杯正要饮,一片梅花瓣悠悠然落入杯中。
顿时,酒色暗香并存。
她饮尽了这一杯,随手将煮酒的小火炉盖子掀开,任飞花落入酒中,一个且斟且饮,自得其乐。
不知檐外光阴逝,不知不觉便到了夜半。
谢珩还是没回来。
温酒许久没有喝这么多,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不知是今夕是何夕。
她怔怔的望着那片墙头许久,自言自语道:“谢东风……怎么还不回来啊?”
四下无人。
唯有飞花落雪在身侧盘旋。
温酒起身,环顾四周,檐下灯盏被寒风吹得飘飘摇摇,火光划过地上的积雪,光影晃得人眼花缭乱。
她走到墙边,抬头望着屋檐,站了好一会儿,有些累了,才靠在墙上,继续等。
不知过了多久。
另一头,有少年踏雪乘风,翻墙而至,衣袂飘扬的落在两步开外。
谢珩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就被她拉住了衣袖,硬生生的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