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敢说话。
谢珩却一口咬定,“不是。”
三公子缓过来,近前看了,也肯定的说:“不是。”
众人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如此断定的,不过……此时此景,找不到少夫人的尸身,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两兄弟如此翻查,到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谢珩的手徒然僵住。
谢玹亦是面无表情,竟不敢再伸手。
青衣卫道:“这已经是最后一具了。”
说话间,有两名青衣卫咬咬牙直接把尸体翻了过来,查看了许久,忍不住道:“看这身量,应当是个男子……”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被炸成了飞灰……”另一个青衣卫刚说到一半就青六一脚踹的闭了嘴。
青六连忙接过了话茬,开口便道:“这些火药看着威力十足,但其实做的十分劣质,也就是量大放在一处造的声势惊人,只有炸屋子还成,想把人炸成飞灰,是决计不可能的!这些人虽然断胳膊断腿,尸首没个完整的,但是并没有人连骨头没有剩下。这里头没有少夫人,也就是说少夫人……”
“阿酒还活着!”谢珩沉声打断了青六,不容反驳,且执念深重。
青六顿了下,随即点头道:“少夫人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死的。”
一众青衣卫齐齐看向青六,眸色复杂。
后者一脸的“什么都别问,都跟着我说!”
这时候,哪怕是违心之言,能安抚谢小阎王一二,也是好的。
方才被青六踹了一脚的那个青衣卫,低头折腾了最后一具尸体许久。
谢玹走过去查看了其周身上下,面沉如水道:“看着这身形,还有左腿上的旧伤,这个应该是……赵帆!”
谢珩闻言,一瞬间周身杀气四起,忽的起身拔出斩尽剑,将其四肢尽数砍下,尸身劈成数截,四下散开,赵帆的头颅滚入尘土之中。
即便如此,尚不能消半分恨。
少年满身戾气,眸色猩红,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恶鬼一般,嗓音嘶哑的吩咐一众青衣卫道:“给我把赵帆挫骨扬灰,我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谢珩你敢?!”老皇帝眼看亲生儿子被分尸解体,当即气的全身发抖,吐了一大口血,厉声道:“赵帆即便有错,也是大晏的四皇子,轮不到你来处置他!你竟然敢当着朕的面对四皇子下此毒手,你眼里可还有朕?可还有半分为人臣子的忠义之心?你最好即刻弃剑跪降,朕……”
老皇帝猛地咳嗽了几声,继续道:“朕留你全尸!”
谢珩冷笑,沉声道:“无道昏君也敢提忠义二字?你也配?”
一众青衣卫见状纷纷拔剑,顷刻间便将赵帆的残尸剁成了肉泥,而后倒油,以火焚之。
一刹那,腥气冲天。
赵帆的骨与肉就在老皇帝面前,被烧尽了,挫骨扬灰。
众臣骇然,一时竟分不清谢珩是人是魔,还是那十八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罗。
而那年轻俊美的侍郎大人站在一地死尸之中,眼看着谢珩将赵帆挫骨扬灰,竟能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区区五千墨羽军,对上多了五六倍人的皇羽卫,打了许久,竟丝毫不落下风。
在谢珩起身拔剑的一瞬间,这些人好像越发的奋勇了,以一敌十,也不在话下。
首辅王益昌不由得有些慌了神,低声同老皇帝道:“谢珩早生反心,四皇子不过是从前同他有过嫌隙,死了都要被他挫骨扬灰,焉知他对皇上会不会也下次狠手啊!”
王益昌说着,侧目扫众臣一眼:趁着现在谢珩人少,先用兵力强行镇压,把人拿下了再说,若是后面还有谢珩的人马,这局势就再翻盘了。
其余一众大臣们闻言,纷纷会意,张口便道:
“谢珩进城时还谎称是奉诏回京铲除乱党!这分明是早有谋逆之心啊!”
“谢珩杀人如麻,嗜血成性,早在长宁江一战便显露了本性。若不是皇上仁慈宽厚,哪容他活到今日?可谢珩一步登天,手握重兵仍旧不念君恩,不思己过,反而越发的变本加厉,如此狼子野心,简直是丧尽天良!”
先前在城楼上瑟瑟发抖,不敢同谢珩多说半个字的大臣们,此刻有了老皇帝做后盾,便格外的义愤填膺。
个个一开口就是唾沫横飞,恨不得化作铁钉,把谢小阎王钉死在地上。好似这般,就能将先前被吓得面如土色,口不能言的难堪一并讨回来一般。
众人纷纷站起来指责谢珩,到最后,异口同声的怒斥道:“不忠君主,不守臣道,如此不忠不义之徒,当诛九族!”
老皇帝浑浊的眼眸里布满血丝,一手撑在御辇扶手上慢慢的站了起来,怒斥道:“逆臣贼子,死有余辜。众将士,杀尽谢珩极其党羽,朕重重有赏!”
“杀!”
一众皇羽卫杀红了眼,一心觉得自己行的是忠义之事,气势竟莫名大振,用人数优势将谢珩等人团团围住,合拢绞杀。
“看来尔等都忘了二十年前,赵毅是用何等肮脏龌龊的手段,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的。”谢珩说着,伸手将谢玹推给一旁的青衣卫,让其护住三公子,而后一手持剑,斩杀数名皇羽卫。
血飞溅在少年脸颊上,风扬起火红的衣袂。
谢珩一脚踏在敌军肩头,随即飞身而起,迎着光,亮出手中青玉牌。
少年嗓音沉沉,一字一句道:“孤一日不死,尔等皆是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