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初冬,天黑得早,亮得迟。
凤浅逐渐支撑不住,开始隐隐睡去,公子襄命云爷将一早备好的车马驾过来。
“你的那位凤姑娘还怀着身孕,不便在那种地方歇息,去把她请到马车里,好生休息吧!”
“多谢。”
眼下已经开始出现传染的症状,轩辕彻也不欲凤浅在那破庙中多待,正要下得马车去,公子襄嘱咐他:“凡事尽力而为,莫要太为难自己了。”
“子襄,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说谢。”
待到轩辕彻去后,公子襄吩咐云爷:“立刻吩咐所有万金阁下属的药铺、医馆,开门干活。”
“少阁主,如今事情越闹越大了,只怕咱们万金阁,难以担待啊!”
“能不能担待,不是眼下要考虑的问题。”
公子襄看着不远处,那些一个个已经被疾病折磨得垂死挣扎的生命,“先救人要紧。”
“是。”
帝都,内宫。
“这夜都已经深了,你究竟有何等要紧之事,把本帝从那榻上叫起来?”
星帝打着哈欠,在雪妃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只简单地披了件外衫。
“圣上,海错十九街的人,眼下都被羁押在城郊处一座破庙内,生死未定,还请圣上裁夺。”
“此事六部的人不是都上奏言明,中毒者中或有传染的迹象,倘若任由其留在城内医治,恐祸及他人,在城外另辟一处医治便可,本帝已经准奏,还有何问题?”
“这……”官员自然知道,星帝的意思,是让底下的官员将这些患有传染的中毒者,迁出皇都,令寻他处治疗,六部尚书哪里愿意这般费劲,索性找个地方一股脑儿全部烧死了事。
若没有他人下令,他们自然也不敢这般胆大,又是谁敢背着星帝行如此阳奉阴违之事?
他的眼睛不过稍微抬一抬,正正撞到雪妃的眼神,当下后背便渗出涔涔冷汗,连带着额头,也开始出现豆大的汗珠。
“李大人,是本帝这寝殿内的炉火烧得太旺了吗?”
“不不不,下官只是……只是……”他现在只恨自己鲁莽,如何就这般急急地进宫面圣了?
“只是什么?”
“只是方才急着来禀报,走得有些急了,冷风过脸尚不觉得热,遭这炭火一催,都给发出来了。”
“那李大人究竟有何事请报?”
“圣上,海错十九街那些中毒的人……”他当下心头一横,还是说了出来,“经毒仙花梦影所言,并无传染迹象。”
“哦?”
星帝疑惑,“可是太医署的太医们向六部呈报,此毒恐有传染之祸。”
“陛下。”
雪妃替星帝王将披着的长衫拉紧一些,“依着臣妾拙见,那位毒仙只是个江湖游医,医术怎可敌太医署的各位妙手。”
“爱妃此言有理。”
星帝说着,转而对那位李大人说,“去吧,按照先前六部所下之令做便是。”
“圣上,这……”星帝看来,完全不知六部尚书背着他下令烧死那些中毒的百姓,自己此刻若是捅破,只怕此生仕途断送不说,空怕连身家性命也要葬送。
“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下官告退。”
送走这不知轻重的官员后,雪妃扶着星帝王重新回到内寝,星帝任由雪妃伺候他躺下,忽然开口道:“爱妃啊,本帝可真是小瞧你了。”
雪妃停住手,问道:“圣上您在说什么,臣妾不懂。”
“不懂?
不懂最好。”
星帝闭上眼,口中说着,“人,就不必留了。”
此话,不知是对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