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前大红色的锦绸从门外一路铺至后阁,房檐廊角,桃枝桂树,每一处都散发着喜庆。府里的下人们早已侯门外一脸期待地等候着即将过门的新福晋。
此时坐在大红顶轿中的人取下了盖在头上的红帕,低头看了眼自己所穿的衣裳,眼中尽显厌恶。
落轿前,喜帕盖回,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发挥自己出色的演技,将双眼藏在红光之下。
轿帘被掀开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被抽离,正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肉体被人背入王府。
跨盆、射箭、拜堂、交杯酒…虽是做戏可这繁琐细节倒是一样也少不了。
这场喜宴直至亥时将近方才收了动静。
王府的正屋里,赤璃撩开盖头又被一片艳红晃晕了眼。
对面的圆桌上铺着红布,桌上盛着糕点十六盘,每个盘上都放着一张大大的喜字,桌子中央摆着一对巨大的红色蜡烛,粗圆的烛身上亦刻着金色的喜字,身下的床榻上铺着几床云锦红被上绣龙凤呈祥,而原本洒落在床上的红枣桂圆已被她一股脑儿地扔在了一边。
这个场景是她几年前可望而不可求的梦中之景,可此刻真的实现时她却只觉得无比刺眼。
梦想和食物一样亦会过期腐烂,爱情如是。
门外的脚步声愈渐清晰,她站起身来向前走去:“人可都走了?”声音清冷面无表情,白皙的皮肤在红光下又增几许娇柔妩媚。
萧无惑稳住了摇晃的脚步,浓烈的醉意被对方无情的目光驱走了几分。
“走了”他依着门框避免失态。
“我住哪屋?”她直直地问道,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成亲之日新人分居难免不会遭人怀疑……”萧无惑闭上眼睛又感一阵晕眩。
“怀疑又如何?既然我已嫁入王府,难不成那新国皇帝还能逼我改嫁?”赤璃笑道,只是那笑容却比寒风更为冷冽。
萧无惑无可辩驳只得点头道:“若公主不嫌,便和过去一样住在明德苑,那里一切都未有改动你亦不会有陌生感”
“其实我住哪里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既然王爷一番好意我自然是不能辜负,时候不早了王爷早些歇息吧,赤璃告辞”冰凉的言语像一股寒风,吹散一切风花雪月。
萧无惑僵硬的唇角再也无力伪装笑容,擦肩而过的风带走了那道孤冷的身影,眼前的一切似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不会放弃,就算她是块冰他也定要将她晤热,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而他有足够的耐心。
新房内,形单影只。
萧无惑晃荡着身体跌坐在柔软的床上,借着酒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