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旁边传来一阵歌声: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我转过头,一眼就看到即使戴着压的极低的棒球帽我却能一眼认出他是谁的隔壁老樊,此时他正手忙脚乱的拿着手机准备关上音量。
我正准备悄悄的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搞定手机的他却发现了我。
“老徐老徐。”他一边叫着一边快步走过来。我无奈的停下脚步说:“干嘛?”他笑着对我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你想知道不?”我说:“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他的笑容呆滞了一下,说:“你这人就是这么无趣。来来来。”不由分说的拉起我的手,走到路旁的小树林里,躲在一颗小树后面。“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小树林深处隐隐约约站着两个人,一个头发长一个头发短,应该是一男一女,男的手搭在女的肩膀上。
我转身往外走去,老樊却拉住我说:“着什么急啊!”我说:“小年轻谈恋爱有什么好看的?你特么的没有老婆啊?”老樊说:“男的像是楼上的死胖子,我打包票那女的不是他老婆。”我定睛一看,果然那男的身形和领导有九分相似。“关我屁事!”我拔脚继续往外走去。
走到人行道上,我站在道边抖掉鞋上的青草和泥土,抬脚准备继续往宿舍走去,老樊却急匆匆的赶上来拉住我。我回头正要发作,却看到老樊脸色苍白,嘴角直哆嗦。
“怎么了?”我疑惑的问道。他却不说话,伸手从我胸口的衬衣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掏出一根烟,用颤抖的手点燃,猛吸了两口。吐出烟圈,他定住神说:“不是领导,不认识的。”我笑着说:“没抓住领导的把柄也不用这么激动嘛!”
他却盯着我说:“那女的把那男的杀了,她不像人,一只手就把人提起来了,用刀插了好多下。而且她好像发现我了,拿着刀追过来了。”我又笑起来,说:“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正说着,我从老樊的耳旁看到一个留着小波浪披肩长发的女人从小树林里钻了出来。
老樊看到我的眼神从他旁边看去,连忙回头,一看却仿佛魂飞魄散,用手指着她说:“就是她,就是她。”
我却像被定在那里,因为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正是曾经在一间叫做兰可可的酒吧里给我倒了一杯叫做血色残阳的不醉人却更像是孟婆汤的酒的漂亮女人。
女人看到我却是从容不迫,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微笑着对我举起右手的树枝说:“你的朋友大概是误会了,我和一个朋友开玩笑,打闹了一下,他就以为我杀人了,看,这是树枝。”
顿了顿,她眼睛下意识的看向脚尖,接着补充了一句:“我这么说你相信么?”我笑起来,说:“他这个人老是这么神叨叨的,大概是没睡午觉造成的。”眼角却瞟向她的身上,淡紫色的连衣裙上平整的像是刚刚熨烫过,沿着衣襟绣着两排白色的小花,脚上的素色小布鞋一尘不染。
我推了推老樊说:“我们回去吧,你老婆该着急了。”别过头对女人说:“再见。”她却笑起来,说:“再见!”我刚转身她却“唉”了一声叫住了我。
我转过身站定,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眼神紧盯着她的手。她再一次笑起来,轻轻的说:“明天晚上我在酒吧,你要来讲故事么?”
我说:“不是改成江湖菜了么?”
她微微点点头说:“改成江湖菜的是57号,我现在的地址是57-1号。”
我说:“有时间就去。”
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我扶着双腿抖动的犹如夏日暴雨中路边法国梧桐树上的树叶般的老樊走到路旁的长椅上坐下。老樊却仍然死死抓住我的手说:“相信我,那女的不是人,你见过一个女人一只手提起一个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胖子么?”
我冷冷的看着他说:“你见过从没人打扫过的小树林钻出来的女人衣服和鞋子干净的像是刚买的一样的人么?”我们俩同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悠悠的说:“我们见鬼了?”我说:“是你见鬼了,我看到的是一个挺正常的美女。”顿了顿,我接着说:“身材还挺好。”“t的身材确实挺好,快赶上我媳妇了。”老樊边说着边摸出我的烟,抽出一根放到我嘴边点燃,自己也叼上一根,点燃。
送老樊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在我背上睡着了,那模样极像是没来得及吃一口菜就吞下了八两白酒。谢绝了老樊媳妇过分热情的“再坐坐”的邀请,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换到所谓新闻十分钟上电视的城市新闻频道。
小城市的所谓新闻频道不过就是总播放穿着清凉蹦来跳去卖女性个人卫生用品的小姑娘,以及这个城市犄角旮旯里发生的杀人放火和婆媳争端的小故事。一直到凌晨十分,都没有死人的新闻,我放心的关上电视,洗澡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