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爆的力量四散飞溅,在某个特定的方向上的威力却是有限,可以对付日天恒这样的汇元魂行者,却很难对金丹产生实质性的伤害,这不是当初镇上想要的……所有的魂力,不管是渡来的,还是本身的,全部汇于丹田,不管丹田崩毁塌陷……所有的魂力,都走最短的直线,不管经脉撕裂,穴窍炸湮……只为口中吐出的魂力之柱,携毁天之力,笔直向前……在当初镇上动手的同时,敏锐的欧阳和丰凭直觉发出了最后的一道飞剑……冥冥之中,油灯枯尽的他知道这是最后的爆发,飞剑击出,人也随之持长剑合身扑上……要么别出生天,要么成为绝响……
无忌教主的防御如纸糊般的被毫不留情的撕开,当初镇上垂死的反扑,力量之强远超他的想像到”哈哈,你有后手底牌,难道我便没有?我倒是要看看,是你郝镜子一身金丹巅峰的修为厉害,还是悟道山全福地的魔气厉害?“
无忌教主的底牌,便在宗门法阵之上,所有的人,包括最亲近的日天恒都以为他早已放弃了法阵,但没想到的是,无忌教主这几年所做的,便是摄灵法阵,把自己当成法阵的一个外延……只要他在福地内,福地内大大小小的魔气波动就逃不脱他的感知,只要法阵还在运转,便能调动无穷的魔气为他所用……这一刻,他无忌教主便是无敌的存在。当初镇上那道粗壮的法柱,终于被迫停了下来,并渐渐消散……
作为一个合格的孤魂者,对法阵布设,建筑勘图有所了解,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贼小义是个称职的孤魂者。所以,他很快便趁乱找到了日辉圣教布阵的核心枢机密殿。为什么单单要找控制法阵的密殿?这个还需要解释么?脑子稍微灵通一点的都知道,只有把法阵破了,才能偷的更多,跑的更快,才能不用担心被主家轻易跟踪,围追堵截;才能制造混乱,才能混水摸鱼,才能……但一个门派的法阵密殿又岂是那么轻易能破的?贼小义能做到,在他的运气,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天上,在日天恒作为法阵主控却被无忌教主召离……轻易的把几个练气期的日辉小喽啰击倒,贼小义冷笑的掏出数以十计的储物袋和一把长柄勾锄,这勾锄是魂石矿上矿工的挖矿利器,也是孤魂者常用的制式装备……看着法阵密殿有如星罗棋布的庞大魂石阵型,贼小义心得意满的一笑,”日辉啊日辉,你也莫要来怪你贼七爷,谁让你不识好歹没完没了的追索你七爷呢?今日便给你个教训,好教你莫要小瞧了天下英雄。“话音即落,冲着法阵中央最巨大最耀眼的一块魂石,七爷一扬手,便锄了下去……
郝静子当初镇上难掩内心的失望,为了这次的爆发,她丹田毁,经脉裂,生机断,却还是不能为小贼争得一线生机……眼看魂力之柱和小贼的飞剑都无法穿透无忌教主来自法阵的最后防御,逐渐的消减无踪,她却再也无力发起下一次的进攻……一种疲惫忽然充斥了她心间……魂力也完全失控在体内乱窜……从半空中往下跌落时,她看到的是小贼拖着半残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扑向无忌教主,劈出手中满是崩口的长剑……当初镇上心疼的笑了起来,小贼,一如即往的凶狠,蛮不讲理……用凡俗之剑去劈一个金丹?然后她震惊的看见,那把闪烁着微弱剑气的长剑,把同样惊讶无比的金丹强人,日辉掌教,从头顶开始,劈成两片……意志,在这场战斗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坚持到最后,才能成为胜利者。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也永远不要放弃挥出你手中的长剑……
无忌教主同样竭尽了全力,为了阻挡当初镇上最后的舍命一击,他几乎掏空了所有——魂力,法图,神器……凭借法阵的帮助,他本以为终于笑到了最后,带着揶揄的心情看着对手可笑的挥舞长剑垂死挣扎……但他做梦也没想到,强大坚韧得足以抵挡当初镇上舍命一击的防御,却在那把可笑的长剑下崩溃?比纸还不如的撕开?在他陷入彻底的黑暗前,无忌教主终于明白过来不对,不是剑的问题,是有人,破坏了法阵阵枢!
欧阳和丰在斩落无忌教主后,便不再管他,金丹不是元婴,也不存在元神秘走的可能,金丹死了便是死了,即使再投胎做人,但经过胎中之秘后,这人还是原来那个么?他也没有摸尸,搜寻战利品。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郝静子怎样了?
欧阳和丰跌跌撞撞的走到当初镜子身旁,一把把她搂入怀中,打开储魂戒,把临行前在神耀无极巅购买的疗伤灵丹通通倒了出来,仔细辩认,然后挑捡送入当初镜子的口中……当初镇上只是流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把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珍贵丹丸塞入自己口中……
她知道这没有用,可她不会说,她不想让他伤心失望……”如果,没遇见你……我会怎样?“当初镇上你努力伸出手,想要触摸,欧阳和丰一把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修魂百年,恍若白纸……快乐,来的太晚……来世不修魂,不修魂,太苦,太累……“欧阳和丰心痛如绞,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郝静子的生命正在飞快的流失,而他却对此无能为力,”别说话,一切都会变好,别说这些遗言,这一点都不好笑……“
郝静子柔声的,轻轻的,“我怕现在不说,以后便没机会了……”血水顺着嘴角不停的流淌,当初镇上眼睛变的明亮起来,“如果有来生,我……”欧阳和丰一把捂住她的嘴,“我知道,我知道,我来替你说,如果有来生,我们就开一间豆腐坊,可好?”欧阳和丰死死的抱住她,仿佛这样就可以不让死神把她从他怀里夺走,感受到了他的紧拥,郝静子眼睛稍稍弯起,然后,重重一口咬在欧阳和丰手上……再无声息。
抱着郝静子楞怔了片刻,感受到她的身体一点点的开始变冷。欧阳和丰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悲伤,更没有落泪,两世了,眼泪仿佛和他绝缘似的。从储魂戒中取出一只凤鸽信,这也是他唯一的一只,这是每个神耀弟子下山必备之物,非常珍贵,能以最快的速度传信回山;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留言后,看着它化为一道青影消失在天际,却仿佛带走的不仅仅是一道口信,还有自己的精气神。冲不远处傻楞楞站着的风夙招招手,“把他们搬过来……”然后取出自己的身凭剑令,塞进一枚魂石,让剑令在身前三丈处凌空摇曳。这是神耀弟子的身份像征,代表了神耀天派上万年来威凌漠北大陆的荣光……
危险并没有完全过去,日辉圣教还有数十个长辈宿老,大批的教徒,另外数百名宾客的态度也完全捉摸不定,剑令所代表的像征,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谁更有吸引力,那便只有天知道了。他身受重伤,现在已手无缚鸡之力,连帮助风夙把两名伤者搬过来都做不到,只能看风夙一人拖着伤躯吃力的搬动……他不是没想过让她离开,可依眼下的状况,明显留在自己身边也许更安全些……不是所有人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还敢悍然出手的……他记住了这份情谊。 无忌教主身死那一刻,还在天露域门上空大打出手的三位金丹便立刻感觉到了。金丹魂行者在升龙大陆是毫无疑问的中坚力量,这个境界的魂行者身死道消时,全身残存的魂力修为,有一个塌陷并反脯自然的过程,这个过程,逃不过有心人的感知。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马上过去看个究竟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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