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夏芸的墓和林天华的墓被迁到了一起,一高一矮两座墓碑好似互相依偎着……不用问也知道是莫斯年安排的。
林染定定地站在墓碑前。
寒风萧瑟,掀起她的衣角长发,她盯着墓碑上黑白的照片。
含笑九泉……
呵,真是讽刺,一个自杀,一个枉死……怎么含笑九泉?
他们死不瞑目!
这一年的辛苦、最近这段时间的伪装……都被旷野呼啸的冷风撕碎,林染死死抓着手里的包,浑身战栗着试图压下那股浓烈的悲怆。
莫斯年就站在她身后几米开外,安静地守着她。
天空灰蒙,飘起了细雨。
有来扫墓的一家三口从前面经过,小女孩看了看林染,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男人,忍不住仰头声音清脆地问爸爸妈妈:“那个阿姨哭得好伤心,为什么那个叔叔不替她擦眼泪?”
孩子的父母赶紧捂住了小孩的嘴,快步走了。
莫斯年迟疑着,终于迈开步子想上前,却看见他的姑娘忽然冲过去抱住了墓碑,放任自己失声痛哭……
莫斯年僵在原地,听着她撕裂心肺的哭声,迈出去的脚缓缓收了回来。
他视线落在夏芸墓碑前那束新鲜的白菊花上,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骤然锋利起来,他敏锐环顾四周,捕捉到一抹灰色的人影,就停在十几米外,一株槐树旁。
是个男人的身影,戴着帽子,遮住了脸。
他没有躲避莫斯年的视线,几秒后,才消失。
与此同时,莫斯年手机上多了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替我向我妹妹问好。——云逸”
林染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泪腺枯竭,她两腿发麻想站起来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递到了她面前。
林染没有接受他的帮助,甚至没看他一眼,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漫无目的地一步步往前走。
莫斯年耐着性子,跟在她身后,始终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雨势渐大,他才快步追上去。
“雨太大了,去车上。”
“滚开!”林染终于撕开了伪装,她不屑得再对他假笑,不屑得在跟他假惺惺的演戏,至少这一刻,她眼里只有真真实实的恨和厌恶。
他眼眸幽深,倒映着她歇斯底里的脸:“阿染,听话。”
他抓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我让你滚!!”林染嘶吼着,拼命挣脱他的束缚,挣脱不开,她拳打脚踢地抵抗,一开始是为了摆脱他,后来,就变成了某种发泄,她打他耳光,疯子一样撕扯他的衣服,哭着骂他是刽子手,让他把她爸爸的命还回来!
“莫斯年,怎么死的不是你??你为什么还活?!你为什么不去死!!”
字字都是剜心的尖刀。
莫斯年一言不发地听着,容忍她发泄发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脱了外套将她裹住,将人按在怀里拦腰抱起,迎着豆粒大的雨阵大步流星地走到停车的地方。
他打开车门,把林染塞进了后座,自己坐进了前面驾驶位。
车内死寂,只有女人近乎哽咽的呼吸声压抑地起伏着。
过了良久,莫斯年低声问:“冷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