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孩子王(2 / 2)

游完泳就趴在旁边的大青石上睡个午觉,然后再去偷苹果吃。村里的果园在西洼里,果树很高,外面还拦了一圈荆棘,人很难靠近。大熊有办法,拿捕蝉的网套在竹竿前面去套苹果,还真是一套一个准。偷来的苹果,都顾不上洗干净,就直接来吃,结果回家的路上,侯蛋说肚子有点痛,是不是苹果有毒啊。大熊顿时急了,我们也都吓破了胆,就急匆匆往家跑,把大熊家一瓶醋喝了个底朝天。

紧接着就是秋天,那真是美不胜收的秋天,无论什么样的秋啊,都难以媲美。秋之美正是在农村,在乡野,在于丰收的喜悦。

我最喜欢在地里剥玉米,左边叶子一拉,右边再一扯,金黄的玉米就显现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玉米堆成一个小堆,再装袋子,背到路边的车上。

有一天,大熊说烤玉米最好吃,我们到地里烤玉米去。然后,大家各自分工,王胖负责挖坑,猴蛋负责烧火,虎子到地里偷玉米,我负责回家里偷炭,大熊在现场总指挥。折腾一个下午,一个小旺火终于烧起来,然后把玉米连叶子一起摆在火上烤。那玉米烤得黑乎乎的,吃起来却格外的香。吃完了,大家你看过,我看你,一个个黑不溜秋的,就跟刚下窑回来的煤炭工人。

烤过玉米的火坑,还可以继续焖土豆。把土豆埋在那个燃烧尽的灰堆里,凭借它的余温就可以焖熟土豆,这种做法不会把土豆烧焦,还保留土豆的外衣,香味纯正,不焦不生刚刚好。

不过,最好玩的还是打酸枣。逝拔河的对面就是悬崖,半坡上那一大片的酸枣树,枣子长的又大又红,看得人直流口水。大熊从家里找来了几根竹竿,那铁丝一根根绑起来,还是够不着。虎子提议到崖壁上面往下面敲,下面留人捡。大熊就带着虎子绕路爬到悬崖上,我们几个留在下面捡。那路艰险无比,路上还都是鬼草针,扎得满身都是。大熊好不容易找到个有利地形,站稳了,只见竹竿一挥,那酸枣噼里啪啦开始往下落。猴蛋捡起两个就往嘴里塞,直喊着:好吃好吃。几杆下去,地面已经满是酸枣,根本捡不过来,一会功夫就是一大口袋,又大又红的酸枣,简直美味至极。

北方冬至之后,彻骨的冷,所有生物都感觉隐藏了起来,村子里没有一点生气。几个小伙伴坐在大熊家的火炕上,都不知该干点啥。大熊灵机一动,说我们来逮麻雀吃吧。说实话,大家只是听说过,从未吃过,虎子还说邻村的谁谁谁就吃过,非常好吃,于是吃麻雀计划开始实施。

首先需要食材,逮到麻雀。大熊就从家里找来了一个大筛子,拿一根细棍绑上棉线,把筛子支起来,下面再洒了一把米,线的另一头直接拉到大熊家里。哥几个静静地在窗台观察。冬天麻雀可能真是没有吃的,肚子都饿坏了,一会儿就飞来了好几只。大熊看准时机就拉线,棍倒筛落,三只麻雀乖乖束手就擒。大熊趁机还用弹弓干掉几只。

麻雀逮到了,到底怎么个吃法,也没有经验。村子里都烧煤火,需要煤和着红土来做燃料。大熊就拿家里的红土和了一小堆稠泥,然后把麻雀包起来,包的厚厚的,严严实实的,包成了一个大泥疙瘩,然后把这疙瘩扔到了煤火里来烤。大约过了数十分钟,开始一股焦香味飘出来,我们往煤火里一看,泥疙瘩已经烧红,估计熟了。大熊拿起家里火钳,把火疙瘩夹了出来,扔在地上,轻轻一敲,疙瘩就散开了,鲜嫩的麻雀肉显露出来,香气扑鼻。拿筷子小心地把烤烂的肉夹出来,放在碗里,再加点盐和醋一拌,好吃的不得了。

冬天再好玩的就是溜冰,刚开始,我们就是几个人,你拉着我,我拉着你,在水库的冰面上滑。有天,大熊说我们来做个冰车吧。冰车这玩意,别说做了,我是想都没想过,见也没见过,那得多难啊,一点头绪没有。

二蛋一贯的无所谓态度,猴蛋倒是激动的说好啊好啊,好象自己知道怎么做一样。虎子思考了下,说自己家里有木头应该用得上。大熊胸有成竹地说自己有主意,拿出了铁丝和老虎钳,再一块到虎子家里找木头。

到了虎子家里,虎子从厨房拿出一块木板。大熊二话不说,截了两条铁丝,在木板两边各绑了一圈,又拿铁丝拧紧了,站起来,两手一拍,说搞定了。我定睛一看,恍然大悟,这算是历史上最简单的冰车了,但却非常实用,一次最多可以座两人,双手一拨拉就可以在冰面上滑出很远。后来大家嫌玩的不过瘾,就趁下雪后,在学校旁边的坡路上踩出一条冰道,不用双手滑,直接从坡顶滑到坡底,速度很快,非常爽,根本就忘了天寒地冻。

过了年,就是来年春天。罗老师说,你们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再不好好学习的,就等着去外面打工受苦吧。一想到此,我倒是真的紧张起来。大熊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照例约大家出来玩。我迫于父母的威严,渐渐玩的少了。而大熊感觉我很无趣,也不再去强求,反正和他玩的小孩子有一大群。

这段时间,我拉下的功课算是赶上来了,毕竟小学课程简单,大熊他们依然玩得不亦乐乎。

春天正是生物繁殖的季节,掏花鼠,摸田鼠开始成为玩的重心。花鼠洞都在地边墙上,从外往里横向打洞,洞口磨得光溜溜的。田鼠洞就在地里,从上往下纵向打洞,偶尔也有田鼠占据花鼠洞的情况。田鼠长得太丑,花鼠长得像松鼠似的,比较讨人喜欢。大熊掏到一窝花鼠,是刚出生的小花鼠,眼睛都没有睁开。大熊跟养儿子一样养着,每天拿勺灌米汤喝,偶尔还去掏窝鸟蛋给花鼠补充营养。小花鼠长的很快,两个月就长得和大花鼠无异了。

说到掏鸟蛋,大熊唯一一次被蛇咬,就是去掏鸟蛋。那鸟窝就在一棵普通的榆树上,大熊一点都没在意,哧溜哧溜地往上爬,快靠近的时候就伸手去摸,这一摸就感觉不对劲,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咬了,原来有一条蛇刚好盘在鸟窝里,不过幸好只是菜蛇,无毒。大熊经过此次经历,非但没有吓破胆,反而成了他自我炫耀的资本。“我被蛇咬过,都没事,你敢被蛇咬吗?”

我有空的时候就去看大熊的花鼠,小伙伴们也都是带着各种食物去陪花鼠玩。待到花鼠长大一点,大熊只留了一只,其他几只送给了别人。

大熊的花鼠喂熟之后,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也不用拴着,到点了就知道跑回家来。

送给别人的花鼠,很快就死了,只有大熊自己养的这只活了下来,甚至活过了冬天和来年的春天。一直到第二年的夏天,在一个酷热的中午,花鼠被活活晒死在了大熊家的阳台上。

大熊哭的很伤心,给花鼠做了个小棺材,埋在自家槐树下。

大熊的故事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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