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承平十年八月二十日。
风字营。
肃杀的氛围蔓延,火焰正在燃烧,战鼓不断。
高台上,一位面容俊朗,身材矫健修长的青年将领持剑而立。
吴国富光听名字的话,在想象中应该是一位中年将领,但实际上在幽州都是数得上的青年将军,年数不超过三十,却已是统领十万骑兵的将军。
高台之下。
五万骑兵形成一个方阵,神情肃穆,这是一支经常打胜仗的军队,他的精神面貌是完全截然不同的,透着一股自信、无畏。
每个人的眼里都熊熊燃烧着复仇的焰魂。
在幽州,蛮人已经在他们的铁蹄下颤抖了百年。骄傲、荣誉、胞泽的死去,让复仇的火焰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这在他们心中绝对是一种屈辱,而屈辱需要鲜血来洗涮。
也许在其他州这种仇恨可能没有这么深刻,但作为数百年来一直跟蛮族交战的幽州来说,仇恨、杀戮,那是烙印在每一个北地汉子骨子里的东西。
那一日,万余胞泽的性命留在了原野上,那是一笔血债,要还的!
‘ 军心可用。’
吴国富神情冷峻,看着面前的五万将士,手臂抬起,压下——
“ 杀!”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仿佛蕴着即将来临滔天血海。
下一秒,马蹄在大地上掀起雷鸣。
苍鹰飞离人海上方,发出悠远的啼长鸣,俯瞰的视线之中,旷阔的原野上数以千计的红色骑兵从营盘内如同一片赤色狂潮汹涌而出。
尘烟在无数奔腾的铁蹄下卷上天空。
八月二十一日。
风字营五万铁骑,一人双马,经过整整一夜的长途奔袭,终于靠近蛮人军队的二十里外,吴国富并没有急着发起冲锋,因为双方都是骑兵的关系,机动性更不用说,只要蛮人想要进攻,他就拉着军队后撤,死死吊在蛮人军队的后面。
八月二十二日。
最先展开的是双方的斥候战争,蛮人经过两次战场掠夺早已鸟枪换炮,甲胄、箭矢、兵器这类东西还真不缺,双方派出几十股小骑兵部队进行了极为惨烈的厮杀,但这极为焦灼的惨烈厮杀仅仅维持不到半天就被打破,一个长相俊美的晋人加入了风字营的斥候小队,爆发出了极为恐怖的战力!
十数骑在面前根本走不过一回合,而且如同疯狗一般,一直死死咬着蛮人斥候不放,不骑战马,一双脚力却比战马跑的还快,可谓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呼延度不是没有设计想伏杀这个晋人,但往往在即将要设伏成功的时候,这个晋人总能及时跑路,在这种情况下,呼延度只能收缩自己的斥候部队。
而一直以来司天监舆鬼部所纳闷的究竟蛮人为何总能在围堵的路上提前避开的谜底也终于揭晓,那就是天上有个鹰隼,一直居高临下监视着军队的移动,只不过这只鹰隼差点被吴国富一箭射下来,此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就是一个顶级武将亦或者武道高手的力量,他可能无法改变大局,却能在局部上,能起到真正一锤定音的作用!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个人武力值爆表的存在,风字营的斥候单是在探查情报、走向这块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八月二十三日。
通过前一天的较量,吴国富已然知晓这股蛮人的战斗力,便不再拖延。依靠着斥候与舆鬼提供的情报优势,亲自率领一万铁骑悄悄摸到蛮人军队的侧翼,随后风字营发起总攻。
战斗刚爆发没多久,吴国富便率领万余铁骑冲阵,从侧翼直接冲向蛮人的中军,双方交战一个时辰,蛮人不敌,留五千骑兵断后,其余两万五骑兵继续往萨伦贝尔大草原进发。
断后的五千蛮人骑兵皆被枭首,吴国富留数百骑原地垒京观。
八月二十五日。
风字营重新追上蛮人军队,蛮人继续留一万铁骑断后,剩余一万骑钻进深山老林。吴国富没有分兵,集中火力进攻, 随后两个时辰内一万蛮人的尸体铺满了整个平原。
老样子……继续留千骑原地垒京观。
八月二十六日。
风字营已经追不上蛮人军队了,只能一直吊在他们身后,与此同时……一道消息从幽州传到武骏府,随后于海于主薄去了一趟山字营。
八月二十八日。
抢夺来的干粮以及主动断后的士卒留下来的干粮终于消耗干净,此时呼延度剩下的一万人已经无限的靠近萨伦贝尔大草原,而这时候吴国富率领的铁骑停了下来。
八月二十九日。
清晨,蓝天白云。
今日是八月以来最好的一天,微风,阳光和煦。
萨伦贝尔大草原。
它迎来了久违的客人……一个数百年后重新回来的客人。
小草飘动着细细的嫩芽,花儿在风中散发着无限的幽香。
哒……哒哒。
一股万人的骑兵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这万余的蛮人骑兵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势,眼神里带着疲惫。任谁被几万的铁骑死死咬在屁股身后骚扰袭击,都会疲惫。
他们的脚下是一种白色的草,草的茎秆是诡异的乳白色,看过去极为怪异。
”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海草吗?”
“ 我听祖爷爷说起过,鬼海草是腾格里于毁灭中创造出萨伦贝尔,虽然火种已出,但毁灭的阴影仍然存在,鬼海草会杀死其他的草,但在这里却奇迹般的创造了一个边际线,围绕着整个草原,跨过它就是真正的萨伦贝尔大草原了。”
一刻钟后。
他们终于跨过鬼海草,终于看到了……
连续好几日的疲惫一下子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好美……”
“这就是萨伦贝尔吗?”
“好美啊……”
骑兵里不知谁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万人的队伍里响起嘈杂的声音。
一场大雨过后,
远处草原上的野花盛开了,就像一块漂亮的地毯,显得春意盎然,一条小河从天边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湖水涟漪,静静地流向远方。
徐徐清风拂面,河水在阳光下依稀闪烁出点点波光。环顾四周,草原在舒展开她宽大的胸怀,以特有的幽静欢迎远方的客人。
所有蛮人都看呆了…… 他们很久很久都没见过如此富有生机的草原了。
无尽草原上虽说以草原为命名,但重点却是无尽二字,越往深处走便越会让人感到一股沉甸甸的死寂,而且腾格里会经常降下天灾,很难生存下来。
就是因为这样,呼延部落百年来一直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
茫茫无际的草原看不见一只牛羊,应是早在收到可能有蛮骑过来的消息时,早就把牛羊迁移到另一块地方了,没有了牛羊的喧嚣,却多上了一片宁静与神秘。
呼延度一勒缰绳,翻身下马,眼眶有些发红,胸口上有一道结痂的伤疤,这是一个晋人将领冲锋至中军时,给他带来的伤口,看着这茫茫无际的牧场,只觉得一阵胸闷,他来了,但这里已不是他们的家,主人在此时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思绪恍惚。
慢慢跪下,将额头抵在地上,草地的清香争先恐后的涌入鼻子里,耳边忽然响起父亲,不对,是祖祖辈辈一直流传下来的话,关于萨伦贝尔大草原的描述,它是蛮族的发祥地!
耳边好似传来悠扬的歌声,他好像看见数百年前蛮族最为鼎盛的时候,草原上牛羊成群,一眼望不到边的帐篷,袅袅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