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安夏叔侄两到的正是时候,再过两日便是湘陵除了年三十以外最大的日子“湘神祭”。
顾名思义,就是祭祀湘江水神的日子。听说到时还会有湘妃娘子,在江口‘启神台’上乞求湘江水神庇佑湘陵风调雨顺。
古天星素来爱看热闹,古安夏那本《见闻录》也尚缺少素材呢,两人自然不谋而合地在客栈多交了几天房钱,打算留下来涨涨见识。
江陵城的街道上一天比一天热闹,张灯结彩的好似要过年一般。
“湘神祭”的前一天傍晚每家每户都挂上了《湘妃图》,据说是能让湘妃忆起人间香火情多多庇佑。
古天星觉得古怪,这湘妃咋还跟人间有什么香火情?再者,求湘妃还不如直接求湘江水神呢,怎么不挂水神图?
显然有此疑问的不止她一人,旁边桌的食客已经先问了出来。只听有食客甲解释道:
“这湘妃自古是由湘陵地界选出的,自是有几分香火情。湘妃娘娘素来温和,再说水神大人事忙,若非大祭司谁能招来。”
这话乍听没什么,可仔细斟酌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不是说每年都会选少女为湘妃吗?
这求着有什么用?宁愿求个凡人姑娘扮演的‘湘妃’,也不挂水神的画像,看来是觉得这水神脾气不大好心中畏惧才是。
古天星暗自摇了摇头,不过是一种传承下来的节气,人们也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神话故事自来是没有严谨可言的,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第二日卯时刚过,古天星便被一阵阵锣鼓、高喊声吵醒,梳洗一番拿起一块糕点便迫不及待地下楼观望。
古安夏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看见侄女下来赶紧招呼:
“睡醒啦?快来吃些,我挑的这个位置可是多加了一两银子的,比在外面挤着舒服多了,而且看的还清楚。”
古天星疾步走了过去,坐定后又往窗外瞅了瞅道:
“视野倒是不错,可最多也只能看到湘妃娘娘的车架游行到那拐角,后面就瞧不见了。
四叔,您老人家现在果然是豪横,就为这一眼便多花了一两银子,我一定不跟四婶说!”
古安夏摸了摸鼻子,有些许尴尬,好似做了什么坏事被侄女发现似的。转念一想不对啊,我这又不是一个人偷摸着看的!
遂重新坐直身体,一脸认真道:
“四叔皮糙肉厚自是没什么,可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如何跟那些个市井之徒挤在一处?
这银钱花的值当,你四婶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只管安心坐着看,我这当叔叔的还不能为自己侄女使点银子?!”
古天星差点没把嘴里的鸡蛋给喷出来,冲着她四叔竖起了大拇指,果然老奸巨猾!
说话间,那锣鼓声已经朝这边过来了,两人急忙往窗外探着头。
只见一架雕刻金莲底座的轿辇,由八人抬着缓慢行进,轿辇周身竖着四根祥云柱,用绣着湘妃图案的丝锦帷幔笼着。
其轿文华顶西洋盘,四角悬挂琉璃连珠灯,下坠大红彩球,真真算得上华丽异常。
轿辇四周跟着六名长相极好的侍女,鼓乐对伍一路吹吹打打,相当喜庆。
此外队伍前后各有六名壮汉,似是开路和保卫用的,想来是怕百姓太热情,冲撞了这选出的湘妃娘娘?!
这位湘神娘娘着实很美,即便隔着纱幔,依然能看出其卓越风姿。只是凝神细看,却发现这姑娘正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咿,怎么哭成这样?昨儿那小哥不是说,选上湘妃娘娘是极其荣光的事,府衙还给补贴一百两的银子呢!”
古安夏思索着点点头,总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难不成选上湘妃娘娘之后,就得在庙里终老一辈子不让嫁人了?
越想越有可能,当即对古天星道:
“拿上一盘点心,咱去那‘启神台’瞧瞧!”
轿辇绕城一周后,便吹吹打打朝着江边行进过去。
突然吹打声停了下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后,一位中年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大声唱道:
“请湘妃娘娘落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