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怎么,敢做不敢当吗!”吴老四一拳砸在桌上,震的茶杯“叮当”响:“愚蠢至极!”
还是葛广平答道:“当家的,这事我已经查清了,那两个兄弟是受了帮里的指派,但是根本不是我们发出的指意。”
“什么意思?”
“有人伪造了帮里的私印。”
众人看着葛广平,葛广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只盖了一方巴掌大小的印,印章的图案是三条游曳的鱼,由大到小分别是鲸,鲨,鲤。
葛广平将纸铺平,展示给众人,说道:“这印章仿造的很精细,连鲤鱼身上的暗纹也复刻了出来。只不过有一小处没有复制好,不去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伪造的。”
有人问:“哪一处?”
“是当家的特意留的一处暗纹。”他将纸折了几道,原本方方正正的印记折成了一个鱼形,有头有尾,栩栩如生。
“帮里的印章是用模具铸造出来的,并非单纯的雕刻。图案经过折叠可组成一尾鱼。但是请看,这条鱼的花纹线条好几处对不上,偏离了不少,一看就是假的。”
这两处暗纹,一个用作一般防伪,另一处则是检验印章是否被伪造,只有帮内的几位才知道怎么折出来。可经葛广平这么一说,那位伪造的不仅技术精妙,连两处暗纹也了解透彻,显然是有人泄了密。
是谁?一时间在场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烧了吧。”
“当家的,你说什么?”
“我说,烧了。留着这张纸也没什么用,这印章是当初托人铸造的,并没有刻意去保密。若有人得了模具去复刻也不是不可能。”吴老四站起身继续说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眼下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广平你注意盯着点,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是!”
“都散了吧。”
吴老四先出了房间,余下几人也陆续走了出去。葛广平拿过油灯,点着了手里的纸张,就在那张纸烧了快有一半的时候,他想了想,灭掉了火,将余下半张折好揣在怀里,走出了房门。
他绝不会想到这小小的一次举动,在日后会掀起多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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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晟回到了钱塘城,严阔早已在住处的门口等着,边抽烟边跟熟识的人打招呼,脸上笑嘻嘻的,很是随和。
“在衙门的时候我可没见你这么笑过。”刘晟走上前:“平时底下的人都说你是冷面佛。”
“我还有这称号?”严阔很惊讶。
刘晟点点头:“脸上笑嘻嘻,其实内心比谁都狠。”
严阔挠了挠头,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笑。
有时候连刘晟都看不透面前这个男人,明明长了一副寻常人的脸,见人就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但任何深知他的人都清楚这个男人手段,衙门里的人说那都是从恶鬼处学来的,因此这个男人的笑从来就不能信。
刘晟看了一眼街上来往的行人,看起来严阔的人缘不错,认识的人不少,连小孩也笑嘻嘻地请他吃糖,真不晓得将他真实身份报出去会是一副什么景象。
“想什么呢?”严阔问。
“没什么,说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进去聊,在这站着不合适。”
“行。”
刘晟沏了一壶茶,两人就坐在庭院内聊了起来。
“你去下江区查到什么了吗?”
刘晟掏出那块竹排子:“就只找到这个。”
严阔打量了一会:“还行,也不算没有收获,回头我交给丁明琢让他去查查。”
“正有此意。”他话题一转:“听说你遇刺了?”
“来了两个,被我给宰了。”
“从他们身上查到什么了?”
“两个码头的帮工,早几天前突然离开码头,想来是盯上我了,伺机寻找下手的机会。”
“就这么点?”
“只能查到这么点。这两个人是劳工里的老人了,平时为人老实,谁会想到。”
“人心难知,见怪不怪了。”
“说的对。”
严阔吹了吹茶上的浮叶,饮了一口。
残阳西斜,晚风渐凉。刘晟忽然觉得有点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