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煞缓缓地摇摇头:“我这次……”
她只勉强挤出三个字,整个人就痛苦地蜷成一团,虽未发出惨叫,可看那浑身颤抖的样子,就能想见她遭受着何等的折磨。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我看看……”堂明阔蹲下来,刚把手搭在她肩膀上,鬼煞就猛地挣扎了一下,嘶哑地道:“别动……等我,熬过,这半个……时辰,你千万别……不然,就没人能,帮我了……”
堂明阔沉默不语,一边注意着慕容心儿那边,一边看着鬼煞痛苦地煎熬着。
好几次他都想出手相助,可想到鬼煞和他同一境界,却还是被那个神秘人伤得如此之重,恐怕换了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过,若是让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付出代价!
在一片安静中,时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逝着,直到堂明阔快要隐忍不住的时候,鬼煞终于呼出一口气,汗水已经染湿了衣袍。
她极其勉强地支起身子,声音微弱地道:“十分钟后开始吧,不能再等下去了。”
堂明阔默默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鬼煞用了些时间调整好状态,伸手扯掉了笼在身上的黑袍,显露出的,赫然是一张恐怖如噩梦般的脸庞。
就连慕容心儿都不禁吸了口冷气,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那张血肉淋漓的脸,有一半已经变成了白骨,还有一半则是正在腐烂的血肉,那深陷变形的眼眶里,如同有鬼火在跳动,像是一具苟延残喘的丧尸。
而就是这么一个恐怖的人,正在慢慢地向她爬来,仿佛从地狱里出现的索命厉鬼,让人如坠冰窖。
堂明阔也吃了一惊,但目光中却没有太多嫌弃,只是担忧地道:“怎么恶化到这一步了?”
“上次夺舍还不太熟练,留下了不少隐患,毕竟这种转魂之法在东境那边也是禁术,我只能根据残篇自己摸索,不过这次应该可以管很长时间了。”鬼煞终于来到了慕容心儿近前,眼眶里的鬼火森然闪烁,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指点在了她的眉心。
“我来帮你压制她身体的自主排斥。”堂明阔站在慕容心儿身后,伸手按住她右肩,玄力浩浩荡荡地席卷而出,轻而易举地镇压了慕容心儿只有金刚境的玄力。
慕容心儿只感觉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过来,她像是被扔到了深海之中,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触及海面之上的光明,只能不断地沉沦而下,直到抹灭所有记忆,失去一切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能重来一次,也许她会放下所有骄傲,跟那个人说一声,我喜欢你。
虽然会被拒绝,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世上的情爱,大多都是一厢情愿。
在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看到无数的月神花簇拥着她,一朵一朵绽开,漫天盈盈的紫光如梦境一般,何其动人,何其醉人。
忽然间,天亮了。
黑夜被白昼驱散,那些月神花如盛开在白光的沐浴中,光亮得有些刺眼。
“这是什么东西?!”慕容心儿听到了一声惊怒中带着恐慌的声音,于是溃散的意识又重新凝聚起来。
怎么能轻易放弃呢,怎么能轻易认命呢?
她绝不要屈服于,如此可笑而恶心的命运。
只见她茫茫一片黑暗的魂海中,忽然亮起了一抹微光,虽渺如星火,却骄傲地守着最后的阵地,任风雨飘摇,也始终没有熄灭。
而身处外界的堂明阔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毕竟鬼煞是真魂境魂师,他却只是纯粹的不灭境武者,他唯一能察觉到的是,鬼煞迟迟没能接管这具身体,这让他感到异常的焦虑。
到底出了什么事?
堂明阔心底一阵焦躁,可偏偏没法问询。
忽然间,一股强烈的危险感涌上心头,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抓起鬼煞扔在地上的黑袍,呼地一声往身前一挡。
“咔嚓——”
地动山摇,这间本就简陋的木屋轰地一声彻底散架,使得三人直接暴露在茫茫雪地中。
堂明阔瞳孔一缩,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缝,森森乱流不要钱似的呼啸而来。
一个破碎的星舟从裂缝中狼狈地钻出,冒着烟坠毁在雪地上,而一道人影则紧随其后,从裂缝中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