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随从离去,安杰才鼓起勇气喊了声:“姐姐……”
赵安然知他是想求她,许他跟着陆三爷。只她斩钉截铁:“不许。”
安杰默默的爬到右边一张床上,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罩起来。
赵安然在桌前站了会儿,书里的事情,她不知道怎么跟安杰讲,哪怕讲了,安杰又能理解吗?现在的事情,已经偏离原书很远,连她都觉得,书里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可是谁又说得准?那位大女主的金手指太可怕了,她不敢也不愿,这辈子她只想待在荷香县待在湛州,好好守护着安杰。
熄了灯,赵安然爬上床:“睡吧,今夜折腾了这么久,明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许久许久,听到安杰细细的声音:“保家卫国……不好吗?”
“儿郎们总是一腔热血,可是安杰,姐姐只有你了。”
到底是换了地方,又心里藏着事儿,天儿刚浮起鱼肚白,赵安然就醒了。今日没有雷雨,安然翻身下床,走过去打开窗,手却僵在那里。
陆玄序是个狠人,给他们安排这么一间屋子,一眼就能看见采矿的工人纷纷往那头去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矿场离得不算近,又恰恰能叫她看得一清二楚。今日她是想蒙混说自己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也不可能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着那些工人冲着旁边问安,原来是陆玄序立在那里。背对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赵安然就是觉得,他脸上满是嘲弄。
赵安然关上窗,很快就冷静下来。书里的男主男配都愚蠢至极,围着绿茶女主转。不过,估摸着那位作者也觉得自己把女主写崩了,所以这男人里最招人喜欢的一位,倒叫女主爱而不得了。
这陆玄序比之女主大了一轮多,可除了年纪大之外,他可算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缺点。不好女色,文韬武略,而且对于大齐百姓,他有万分怜悯之心。
但这么一个完美之人,为什么年纪大了还没婚娶?自然是与陆家脱不了干系。现如今的陆将军做了一辈子的大将军,两个儿子一个侄子皆是奇才,陆家家大业大,光他们这一支,已然不容小觑。
偏偏在一场战事之中,陆家出了事,陆玄序的叔父兄长与堂兄,皆化作枯骨。而陆玄序之所以躲过一劫,正是因为,皇上派他来明里修庵堂,暗里挖煤矿。
若单是这样,这位大好儿郎最多只是伤心难受,他如今是家里头一根独苗,总不会叫陆家这一支后继无人吧。
偏偏这个时候,陆将军许是看家里人丁凋零,索性将外头那个外室与外室子迎了进门。
外室子已然二十,虽住在外头,可这陆将军是一点都没疏忽,还以老友之子的身份带他上阵多次。回了陆家,立刻就成了陆三爷,而如今的陆三爷,则是陆四爷了。
书里头还写了,陆夫人骤然失了长子不算,还突然发现眼前那一心一意之人,竟瞒着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外室,哪里能忍得住?没多久,便抑郁而终了。
亲娘死了之后,陆玄序对那个陆家彻底灰了心,离家出走多年,再归来已是太子殿下最信重之臣,而陆家,也早不是如今这个陆家。
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安然觉得,这陆玄序之所以看中安杰,估摸着也有心心相惜之意。毕竟两位的爹都是渣爹,两位的娘都死的凄凉。
想到这里,赵安然微叹一口气,男人多薄幸,苦的还是女人。原主的娘亲死得可怜,若那陆玄序能救自己亲娘一命,她也算做了件好事。
待得安杰醒了,随从又将二人带到昨日下棋的那间屋舍,桌上摆着早膳,简简单单的,如今的赵安杰已经能忍住不淌口水,可到底饿了,眼里还是流出欢喜的目光。
陆玄序彬彬有礼:“先用膳吧。”
赵安然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头却很是慌张,只压着心头的害怕,轻声问着:“大人可知我们姐弟二人的故事。”
陆玄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愿闻。”
他知道。
赵安然微微吸了口气,笑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大抵是男人始乱终弃,女人太苦,最后苦死了。”
陆玄序不明所以,看了她一眼方道:“死了倒是解脱,原来你们身世如此可怜。”
语气平静无波。
赵安然摇摇头:“可怜?我不觉得,到底我还有安杰。”
安杰立刻抬起头:“我也不可怜,我有姐姐。”
赵安然伸手摸摸安杰的脑袋,余光看到陆玄序脸上有片刻动容。有时候一见钟情这个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用在爱情上,比如书里和现在的陆玄序,对安杰总有一丝似有非有的感情。
“我只是恨,恨我生父薄情……可惜我毫无办法。”
陆玄序举起筷子夹了块糕放进嘴里,似乎并没有搭话的意思。
赵安然这才放下筷子,用帕子擦擦嘴:“安杰喜好看书,一日不看便不舒坦,不知大人这里有没有适合的书籍,让人带他去看。”
一旁的架子上摆着各种书籍,即便安然认不全那些文字,也明白陆玄序平日涉猎很是广泛。
可她故意说,让人带安杰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