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橦的一番话说的俞永和差点没背过气来。想要发火,可是人家说的句句在理,你想挑毛病,又无可奈何。
俞永和唉声叹气,只好继续坐在树下。
陈橦静了片刻,续道“俞大人,末将知道您心系剿匪之事。不过这行军打仗有许多讲究,最忌讳的就是为所欲为。咱们若是贸然进攻,万一惊到了山匪,他们或是逃跑,或是拼死一搏。无论那种结果,对我们来说损失都会很大……而咱们只需稍等片刻,待夜幕降临之时再行动。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只需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这样不仅可以将贼人一网打尽,更能减少咱们的损失,岂不是两全其美。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避免打草惊蛇便好。”
俞永和始终是封疆大吏,陈橦心知不能过于得罪于他,故而这番话说的极其自然,语气和畅许多。
俞永和听了这话,稍稍平复心情。暗忖道还需要靠此人领兵救出俞毓……万不能真的和他闹的太僵。
便道 “本官可能过于着急剿匪之事,言辞有些不当。陈将军顾虑周全,有劳了!”
天很快便黑了下来,陈橦使军士准备妥当人衔枚,马裹蹄,乘着夜色潜往狗牙岭。
到了山坡下时,果见山坡上有几处火光,再黑夜里极其明显!
陈橦四周看了一圈,轻声道“俞大人,待会儿可能有场恶战,您……您还是留在山下较为安全!我拨一队弟兄再此保护您……”
若是平常,这种事俞永和是肯定不会参与的,都说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他这身子骨,那可糟糕。这次却不同的,毕竟俞毓可能就在山上,万一乱军之中有人伤了俞毓,可就麻烦了!
俞永和硬着头皮道“本官受朝廷委派特来剿匪,怎么可以只远处看着……这不是让将士们心寒么?陈将军不必担心本官,本官自会全力杀賊!”
陈橦暗暗轻叹,俞永和这话说的好听,还不是怕落不到功劳?他若想去,自己又不能拦着。
陈橦掉了两名精干士兵护在俞永和身侧,接着一声招呼,三百军士弃马步行,轻悄悄的往亮光处摸去。
将到草屋处时,陈橦手一挥,当即便有五人摸上前,矮着身子,行到窗前。
一人伸出手指,轻轻捅破窗户纸。抬眼朝里看了一眼。接着回头,竖起四根手指,又换成三根,然后握了个拳头,晃了一圈。
陈橦轻声道“里面有七个人,有兵器。”
陈橦点了身侧几人,跟在前面五人之后,将那茅屋团团围住。
又派了几队人同时悄悄往其他几个茅屋摸去。
正当军士即将围定茅屋之时,忽的从一茅屋内走出一人,那人想是尿急,开了门,便直冲到不远处的草丛前,解开裤带便要小解。
猛然间,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扬声呼喝“起风啦……”
他边跑边喊,裤子都来不及提好。
跑了没几步,便被一名军士冲上前,一剑刺穿胸膛而死。
可惜为时已晚,茅屋内立刻聒噪起来……更有人已持刀冲将出屋!
陈橦一拍大腿,对这行动功亏一篑甚为惋惜。
既然被发现了,也不必藏着身形。
陈橦站起身子,大喝一声“弟兄们,全力杀匪,随我冲……”
狭路相逢勇者胜,原本一次扑灭行动,因一人突然闯出,演变成一场混战。
一时间,狗牙岭上喊杀声,呼喝声,哀嚎声……混成一起。
陈橦指挥军士有序进攻,宁海府军终究训练有素,只一交锋,那群山匪便已有溃散之势。
俞永和拖在后面,带着两名士兵乘乱在茅屋内搜寻。
找了两间不见有俞毓身影。待要去看第三间茅屋时,斜刺里冲出两名贼人,手持马刀冲着俞永和砍来。
俞永和但见到明晃晃的大刀,吓得“哎哟”一声连连后退。身边两名军士持配刀迎上二人。
俞永和乘此空当转身跳入左近茅屋,待确认安全时,才探头偷偷往外张望。
但见方才随在自己身侧的那二人瞬间挂了彩。一人伤了手臂,一人则被贼人砍中了大腿。
那二人情事危机,幸得前方奔来四名宁海军助战,转眼之间将那两个贼人砍翻在地。
鲜血喷涌,尸体瞠目。
俞永和盯着倒地死去的两贼子,但觉那布满血丝的眼珠子似乎在盯着自己,被那眼珠这么一瞧,身子就好像要被拉入地狱一般。惊的俞永和全身一个寒噤,连忙收了眼神看往别处,希望乘机找到俞毓所在!
四下里漆黑一片,哪里能分辨的清晰。
凑着火光只瞧见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来具尸体,更有几截残肢落在近处,鲜血正咕咕流淌,恰似那满山盛开的杜鹃。
俞永和吓得胆战心惊,唯恐自己因此丧了性命,躲在茅屋内瑟瑟发抖,不敢随意行动。
那群贼人眼见抵挡不住,招呼几声,分散往后山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