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晰怔肿的凝着他。
灰白的世界因为这个吻突然璀璨光明,那些破败荒芜的景色突逢甘霖,瞬间草木生色,生机勃勃。
傅亦吻他?
是……喜欢他吗?
这么简单?
为什么上一世追他就那么难呢?
迟晰肩膀缩着,眼底还有一股不可置信的紧滞。
奶白的肌肤透着一层不一样的颜色,像擦过天边的一抹温暖余晖,长长密密的睫毛向上卷着,遮着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在眼睑处,拓下一层浅浅的影。
紧张,不安,怀疑,又喜悦。
面前的男孩子抬起手,摸着自己发软的唇瓣:“我们是……”
傅亦以一个慵懒的姿势依着桌沿,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视线轻轻落在他肩侧。
察觉他没有嫌弃厌恶的表情,迟晰心里一瞬间炸开了烟花,早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嘴角乍然明媚起来:“那我们就是……就是情侣了?”
他少见傅亦有些羞怯的模样,视线总是跳过他,甚至抬起手,将手指圈着掩唇假装咳嗽了两声。
“小舅舅,你在害羞嘛?”迟晰瞪大了眼睛,微微低着身,歪着头看着他的表情。
傅亦的第一次吻是他的。
第一次做‖爱也是跟他。
迟晰大着胆子用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凝着那张被他神魂颠倒的脸,迫切的想知道答案:“舅舅,你回答我啊?”
傅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戳中眼前这个比他小将近十一岁男孩的可爱开关,导致他又是表情单纯无辜的问他又是胆大的撩着他。
“咳咳……”
楼上下来一位大妈,窸窸窣窣的动作打破了这种僵硬尴尬的气氛。
大妈敲了敲门,拿着两袋液体:“傅医生,那个液体完了再换哪个啊?”
傅亦轻轻推开几乎要靠在他身上的迟晰,白大褂下穿着黑色西裤的腿修长笔直,淡淡地牵动着,定在大妈眼前,看了一下液体的名称:“这个,我上楼换。”
傅亦微微撇头:“小迟,你先看着门。”
“嗯啊,我知道了,舅舅你去忙吧。”迟晰笑着答应,坐在他刚刚坐过的位置上翻着傅亦的笔记,病历本后边都是他的字迹,旁边放着他的笔记本,迟晰不小心碰了一下光标,电脑屏幕煞间一亮,停在傅亦的学术报告上。
迟晰旋即缩回手,看着这些他不懂的名词以及插图,医学的插图简单直白,一副立体骨架,剥离皮肉,内部的器官直观的显露眼前。
傅亦只将他所学专业的部分牵出一条线做了标记,在插图的左侧,写了自己的学术感悟。
迟晰支着下巴盯着他的电脑屏幕:他真的好认真啊。
认真的男人总是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魅力。
傅亦在二楼住院部将所有病人的情况通通检察了一番,确定安然无恙之后,将那支笔揣进口袋里,临走时,又折了回去帮一位病人掖了掖被角。
大妈见他还没有下楼的趋势,凑过来小声跟他闲聊:“楼下是谁家孩子啊?长的真好看,果然是你们大城市来的就是不一样。”
傅亦顿了一下,弯了弯唇:“我外甥。”
“你们家基因真好。”大妈坐在一边的板凳上,不假思索的夸赞着,“说到底,外甥就是心疼舅舅,你们感情应该很好吧?”
“嗯。”傅亦说完,再次交代了液体的使用顺序,“那这里就交代给你了,有什么不懂的下楼找我,我就在楼下。”
“行,傅医生,你去吧。”大妈热情地目送他下楼。
村里的卫生所楼梯都在户外,一出门,夜间凉嗖嗖的冷意便席卷全身。
傅亦将口罩缓缓从耳侧摘下,揣进口袋里。
远处的皑皑暮山横缀着几颗星星,位于山上的果园亮着灯,一团一团的光照在沉寂的夜里,多了几分寂寥。
“舅舅。”
迟晰从一楼后门走出来,拐上楼梯,刚抬头,就看到傅亦站在二楼。
“嗯?”傅亦从楼梯上不紧不慢的走下来:“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厕所在哪啊?”迟晰微微抬起下颌,他找了好久没找到卫生间在哪里,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百无聊赖的等着,看着笔记本上的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傅亦依旧没有下来。
他脑海里顿时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傅亦跑了?
刚进入恋爱阶段的人脑袋瓜子迟钝又可爱,一瞬间他脑洞大开,各种之前看过的狗血剧情飞入脑海,绕着他的头颅飞快的转着。
傅亦不下楼,他是跑了走了还是突然昏倒或者被医闹了?
他脑海里把所有剧情都演了一遍,从什么男男情感纠葛剧到情人生病绝症抛妻弃子再到医生家属字闹的普法栏目剧都过了一遍。
真是……细思极恐。
迟晰忙不迭地从椅子跳起来,打开所有的灯,急匆匆地去院外找傅亦。
结果,刚出了门拐了个弯就看到傅亦站在二楼阳台。
“那里。”傅亦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一排小房子整整齐齐的挨着墙,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乡下的厕所不同城里的卫生间,迟晰没去过,定睛认真的辨认着哪个是卫生间。
傅亦居高站着,下了楼梯,在距离他还有两阶楼梯的高度,轻抬起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平静地说:“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