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景音与元睿明的双重威慑下,许太医再也扛不住,终于将所有事情都交待了出来。
“宫中各个地方都有凌相安插的眼线,罪臣也是一手提拔上来在太医院中,好同皇贵妃有个照应。贾太医则不一样,只是因为恰好与纯嫔的贴身宫女同乡,丞相才挑中了他,我则负责从中牵线,让他为丞相所用。”
“与我猜想的差不多。”
白景音点头道。
“这次凌相又交给你什么任务。”元睿明忽视白景音的洋洋得意,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问题上。“与陷害静贵妃脱不了干系吧。”
“回皇上的话,除了罪臣份内的事之外其余之事皇贵妃都不会让微臣知道。平日里为避嫌疑,连琳琅宫也甚少传去,有何命令都是白茶来通传,包括这次也是。”许太医自从开始交待真相,心情倒比方才平静了许多,横竖都是一死,便也不再害怕了。“贵妃娘娘猜的没错,这次白茶前来,正是与乌嬷嬷有关。”
“我身边的宫女懂医术,但照她的话来说,乌嬷嬷身子康健远比一般人富态,是不需要滋补的。”白景音将承影的话转述给她,抱着双臂与胸前,似乎有些不相信。
“再有半句虚言,朕绝不饶你。”
元睿明闻言后,呵责道。
“事到如今,臣不敢再稍有隐瞒。此事虽是与乌嬷嬷有关,却不是她本人生了病,说起来,已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许太医嘴里吐出来的消息是越来越多,滚雪球一般,渐渐的,将一桩略有些久远的陈年往事都倒了出来。
元睿明与白景音一同走出房间,到坐上马车之都齐齐的沉默不语。
夜更深了,游人商贩渐渐散去,留下阑珊的几点残灯,照着夜归人被拉的斜长的身影。车轮声辘辘响动,经过一处水氹,飞溅起污泥水花。
“你准备怎么处置。”元睿明率先打破了沉寂,“要朕杀了他吗。”
“那我们岂不是跟当初凌相对贾诚所作所为一般了吗。”白景音淡声道,“贱命本不足惜,可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一身医术不该浪费了,为百姓做点事,就当给自己恕罪了。”
“至于这之后凌相会不会找到并且借机报复,就非我们能预料到的。”
“朕差点就以为你是个宽容仁慈之人了。”
“让皇上失望了,我信一报还一报,无条件的仁慈,是对被害者的残酷。”说完后,白景音忽然回过头去看了元睿明几眼,
“在你们这里,人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人。”
“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哪怕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算计进去不会放过。什么亲情友情的,即便面对从小照拂自己长大的人也能狠得下心去。
”
方才许太医的一番陈情,让白景音心中五味陈杂,竟破天荒对元睿明倾诉了起来。
“就好像我吧,刀剑无情随父真战沙场也多少沾染过多少条人命,已经觉得自己是个足够理性冷血的人了。可对于那个老家伙、承影、邵靖易这些人,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拼命守护更别说去加害了。”
元睿明有片刻的失落,
却无法开口去问为什么这里面为什么不包括他。
“至少在朕的了解之中,却接近权力的中心位置,就越会多这样的人。”白景音的话让他想到了很多,“年少时能一起读书习武,兄友弟恭,或许前一刻还在用木剑比试私自留出去骑马射箭,可下一秒,就得刀剑相向,身上沾满的是手足之血。”
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是数不清的性命与鲜血开开辟出的通路,从东宫储君,到君临天下。
“或许朕与你口中所说的那些人,别无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