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同,寻常百姓出城是不被允许的,城外鞑靼人纵横,不止危险,一不小心即是通敌叛国。
无衣每回出来,都是悄悄走一条军中小道,那还是她跟随阿爹才知晓的。
天色已经黑了,寒风打在脸上像刀刮一样疼,但无衣却是半步都不敢动。
鞑靼人的篝火距离她不过数十米之遥,这种情况下但凡一点风吹草动,她都可能身首异处!
但无衣能控制住自己,却控制不了身侧的马儿。一声踏蹄嘶鸣——引起了不远处鞑靼人的注意,两三个鞑靼汉子持刀往无衣这边过来。
无衣蹲在草地里,双手抱头,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鞑靼人能让她死的痛快些,莫要先奸后杀什么的……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身边好似有打斗声响起。
她壮着胆子睁开眼,入目所及是一个身着飞鱼服的少年,与两三个鞑靼汉子缠斗在一块。
少年武艺高强,几瞬之间便将两三个鞑靼汉子给撂在了地上。
转而回首拉她上马,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走!”
身后,是几十人的鞑靼小队追赶不停,但这一刻无衣却丝毫没有害怕。
甚至,心头还有几分刺激与温热……
策马狂奔,不知跑了多远,身后已然没有了鞑靼人的追赶声。
无衣这才回过头,仔细看救了自己的少年郎!
他的面容轮廓分明,五官却又绝美柔和,身着飞鱼服,显得有几分不搭。
倒不是他不好看的意思,而是这少年的身上隐隐透着几许睥睨天下的尊贵。
飞鱼服虽然精致贵重,但明显是衬不上他。
“多谢你救了我,还知你姓名?”无衣壮着胆,眸中半是含羞地开口问道。
少年的面容依旧张扬冷漠,只见他嘴唇微动,“朱寿。”
朱寿?无衣在心头将这名字默念了几遍。
但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道:“为何取寿之一字,多少有些显老。”
说完,不知为何,无衣竟是痴痴笑了!
唤作朱寿的少年,也未曾想到眼前的女子在这荒野外,竟还笑的出来。
不由多看了几眼,是个容貌极美的姑娘,一笑之余,整个边陲苦寒之地都仿佛为之照亮。
寒风打过来,吹散了他一头的墨发,少年显出几分狂浪不羁。
“我命硬的很,家中弟妹尽皆早夭,独余我一人。爹娘愿我长寿长安,故取寿字。”
少年的声音打在耳畔,无衣的心在这寒冷通透的夜里,逐渐沉沦……
回到大同城,已是翌日清晨。
守城卫大喝:“来者何人?!”
宓无衣正打算亮明身份,反正回去怎么都得被阿爹阿娘给揍一顿。
但朱寿已然是亮出一块令牌,城门上立马传来高呼:“见过少参将!”
无衣不由一愣,倒是小瞧了这朱寿,这般年轻,竟是爬到了少参将的位置!
二人入了大同城,终有分道扬镳的时候。
无衣怀着一丝胆怯的心情,牵着她的马儿,往总兵府里去。
少年亦是转头,不知去往何方。
没走两步,无衣便忍不住回了头,莫名地想再看他两眼。
怎料这一回头却见,那少年郎亦是在看着她,眸中似有星河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