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的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当你立志要考个好成绩,觉得时间怎么都不够用的时候。
明明记得下周才开始考试,但是一晃眼,成绩就快要出来了。
本以为考试之后会轻松一点,结果柏笙麾已经拿出了下个学期的新书,美其名曰是预习。
顾盼忿忿地咬着笔盖,男人就是不能惯。
“柏笙麾,春节的时候,你也是一个人在家吗?”
自从考完试之后,顾盼就再也静不下心来学习,柏笙麾正头痛你这个样子,假期回去指望你学习是难上加难了。
听到这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应该是。”
他真的舅舅倒是还在国内。
不过每次去,除了和他聊国外的事情,就没什么共同话题了。
而美国,又偏偏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一个地方。
那是他母亲向往的地方,不是他。
久而久之,和他亲舅舅就越发没共同话题了。
父亲今年会不会回来过年,现在还没有接到消息。
应该说,中秋节之后,他们就没有通过电话。
就算有时候放学回来看到那未接来电,他也没了回拨过去的兴致。
只有一次,他在洗澡的时候,听到电话响,匆匆擦干身体,套上睡衣跑出去。
结果那电话只响了四下就停了。
大概又有会议了吧。
那天之后,柏笙麾就把电话线给拔了。
直到有天顾盼披着披风出来喊他吃饭,抱怨了一句:“我给你打电话,响那么久你都没听到吗?大冷天出来要冷死个人啊。”
他才把电话线给重新插进去。
只不过电话就再也没响过。
他好像是一个被父母赐予了生命,却又不受欢迎的人一样。
阻碍了他们各自前进的脚步。
以前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他还感觉过长辈的关爱,家庭的温暖。
自从俩老走了,除了这栋充满回忆的老房子,他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顾盼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问题,居然就引得柏笙麾的神情突然沉重了这么多。
比看到自己不做习题和年晋聊明星八卦还要凝重。
如果有弹幕,顾盼都想给他配上“人间不值得”这样的评论。
想到这几个月来,从来没听说过他提起父母、家人这样的话题。
哦,有的,两次。
第一次,就是初初去家里吃饭的时候,林月季压抑不住八卦的内心,问了一次。
“你父母怎么不在家?家里只留你一个人吗?”
林月季够小心翼翼了,生怕一不小心问出了人家的痛处。
柏笙麾只淡淡地说他们工作忙,就不愿多说。
后来根据邻居、居委的只言片字,也拼凑出柏笙麾自小跟爷爷一起长大,爷爷是第二铁路离休工程师,年轻的时候因为受到过迫害,身体不好。
去世的时候,柏笙麾不过十二三岁。
父母是一早已经离异了,这么半大个孩子,也没人管。
从几年前就开始自己一个人生活。
林月季听了唏嘘不已,这么没责任心的父母吗?
对他的母爱又泛滥了许多。
好一段时间,顾展鹏如果说到“爷爷”、“奶奶”、“祖先”之类的敏感词,都会被林月季在桌下踢脚。
搞得顾展鹏都跟着战战兢兢。
很是让顾盼都跟着尴尬得不行。
人家本来可能没事,你这是强行勾起人家的悲惨回忆。
第二次,就是那天在涵洞旁边,顾盼知道了柏笙麾母亲在国外,父亲在研究院,两个人都因为不同的工作同样的借口,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忽略了。
上一辈子,她自己独自一个人过春节,觉得没什么。
如今想到柏笙麾将要自己一个人在这栋空荡荡的老房子里,独自过完整个春节,突然觉得有点替他难受。
他不过十五岁。
这一辈子不算,上辈子十五岁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她第一次离开家庭,在东风市读书。
一上学就交了男朋友,天天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可潇洒了。
任是如此,春节的时候,因为船票买晚了,全宿舍最后一个离开,独自一人在宿舍多睡了一晚上。
就已经脆弱得不行,捂着被窝流泪。
打电话给男朋友发脾气,让他整夜整夜陪自己聊电话。
这些都是不堪回首的作精青春啊。
顾盼心中一感叹,直接拍脑袋:“柏笙麾,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吧。”
这话说出去,就后悔了。
刚刚才说了要划清界限,不能误导未成年人错误的思想认知,怎么又来了。
我一定是被老母亲的泛滥母爱给感染了。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想要收回来就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