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晋阳的独孤谋愁眉苦脸之际,长安城里也有一名少年正在唉声叹气。
自从萧冉还活着的消息传来后,整个兰陵侯府已经恢复了往日那副有条不紊的模样。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久违的笑容,连舅父训斥不小心打碎盘子的丫鬟时,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这丫鬟在**。
席君买再一次从秀秀闺房门前路过,甚至还故意弄出了点声响,可秀秀就是假装没听到,不就是今天练武时不小心伤了小巴么,谁让这家伙走路悄无声息的,都长得比狗还大了,忽然出现在人背后,想吓死谁呢?
罢了,说不定明天就消气了,席君买耸拉着脑袋就打算回到前院,无精打采的模样很快就吸引了老方和一群护卫的注意。
“这小子就是个瓜怂。”
护卫老陈笑呵呵的指着席君买就跟旁边的弟兄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几个正在喝酒的护卫闻言纷纷跟着笑骂了起来,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平日里还敢自吹自擂将来要做甚大将军?
席君买脸涨得通红,张嘴就想回骂几句,可一介小少年,嘴里能蹦出什么新鲜词,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几句,哪里是老陈他们这群久经人事的关中汉子对手。
老方扒拉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
“小姑娘家家的,就是要靠哄,脸皮再厚点,多去几次,说不准小小姐就原谅你了。”
席君买斜靠着在柱子上,一脸寡淡的说道:
“方叔,我都路过好多回了,秀秀就是不理我,没用。”
老方闻言笑骂道:
“你又没敲门,小姑娘家天生害羞,总不能听着响,就主动给你开门吧?哪有这样的好事?你看人越王,哪次来不是主动往大小姐身边凑?多学学。”
席君买一怔,木然的点点头,转身就准备再去后院试试,不料一下又被老方给抓了回来:
“这都大半夜了,明日再去,要是让侯爷知道你小子半夜还往后院溜,保管把你撵出去!来,坐下喝酒!”
都说少年人不知愁,可席君买已经愁得发慌了,那位胖胖的越王天天往灵儿跟前凑,灵儿也没显出多少反感之意,就凭他的身份,将来若真是想娶灵儿过门,侯爷恐怕也不会拒绝,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介没名堂的无名小卒,如果想娶秀秀,可能连门儿都没有。
几杯酒下肚,席君买就变得摇摇晃晃了,总觉得李泰那张胖脸就在眼前嘲讽着自己,抱着跟的大树就拳打脚踢起来,平心而论,席君买对李泰并无恶感,只是两人身份上的差异,总让他感觉到自卑。
皇子啊,虽然李泰经常表现得不像个皇子。
尤其是后来又见到另一位皇子,比自己还小半岁的李恪,说话彬彬有礼,行事面面俱到,关键武艺还好,人家没日没夜的守在家门口时,自己居然在睡大觉,想到这里,席君买又狠狠踢了两下树干,也不知道是在怪李恪还是怪自己。
大不了小爷我也去参军混个爵位来当当,萧冉这种吊儿郎当的人都能当上侯爷,没道理自己就不行,嗯,回头就去找舅父说说。
席君买的舅父正是侯府大管家老何,老何的妻子一直卧病在床,也没办法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加之妹妹生病又需要照顾,当初便将妹妹一家接到了东乡自己的家中居住。
外甥席君买可以说是他的半个亲儿子,这次自己时来运转攀上了侯爷这层关系,这才狠心辞官来当起了管家,就是盼着给席君买找一条出路,留在东乡那山嘎嘎里能有什么作为?
好在侯爷不需要他们签订卖身契,更加不必入奴籍,只说要是将来有一天不想干了,就提前说,也好找人替代,否则即便是为了席君买将来的出身,老何也不会卖身为仆,毕竟在大唐,奴籍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听见席君买想要去从军,老何便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把这小子从东乡带了出来,居然想着去投军?主动投军跟府兵可是两个概念,府兵基本不会离家太远,一旬只练十五日,剩下的时间都在家里,而主动投军那是要被派去戍边的!
“你才多大,就想着去边军?不知道边军面对的都是些凶残的蛮夷么?没听你方叔说他那几个弟兄是怎么死的?脑袋都被人砸扁了!你脑袋要是被人砸扁了,你娘怕是能去跳河!”
老何气不打一处来,投哪门子的军,想投军何必来长安,东乡县衙就可以报名,特意把这小子带到长安来,怎么就是不开窍?
“我不怕!”席君买倔强的昂着脑袋,对自己的身手有着强大的自信。
老何怒不可揭,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门儿都没有!想投军除非等我死了!”
老何说着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小混蛋这么轴,跟自己年轻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尿性,等侯爷回来可得好好跟侯爷说说,看能不能把这小子弄到十六卫去,在长安总好过在边军,那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
席君买如同一只被斗败的小公鸡,四肢仰天得倒在前院的草皮上望着漫天星斗,忽然有些怀念起曾经在东乡无忧无虑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