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欢宴节结束之后,本应回到王宫中的奈芙蒂斯却走下了辇车。
“王后?”
奈芙蒂斯抬手挡住想要跟随上来的人,微微侧过头说,“我在外面散散心,天亮之前会回来的。”
众人看着她拖曳着裙摆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
尼罗河静静流淌着,扶着石砖走下台阶的奈芙蒂斯还没有站稳,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她闻到了来自故乡,来自血脉的味道。
抱住她的人微微颤抖着,垂下来的头抵在奈芙蒂斯的肩膀上,胸膛起伏,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感情。
奈芙蒂斯的手扶住他的手臂,轻轻的呼唤出那个已经尘封很久却从没有被她遗忘的名字,“赛特。”
滚烫的眼泪一直流到奈芙蒂斯的脖颈里,她渐渐放下手臂,任凭赛特这样紧紧的抱着她。
“我很想你。”
回应她的是赛特收的更紧的手臂。两人已经不再是锡金年幼的公主和王子,他们都在更广阔的世界中展翅翱翔,为了故国,也为了自己。
等到这强烈涌动的感情平息,赛特慢慢的放开了她。奈芙蒂斯这才看清赛特的面容,他比从前更英俊了,也更高了。奈芙蒂斯需要踮着脚才能捧住他的面颊,与他平视。
“父亲说你去了罗马,我一直很担心你。”奈芙蒂斯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她和一去就杳无音讯的赛特不同,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和锡金保持着联络。在得知赛特去了罗马之后,她一度担忧的病倒。但现在看到赛特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又觉得那些经历过去的不用再提。
“你长高了,赛特。”
“肩膀也更宽了。”
奈芙蒂斯难得显出温柔的少女模样,他丈量着赛特的肩膀,抚摸他的头发和金瞳,“你比我期待的更完美。”
赛特本来只是想来埃及看一看奈芙蒂斯,他很清醒的知道他和奈芙蒂斯现在无路可退,但是当他真正来到这里,看到这个美丽宛然的少女,仍旧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说出了曾经已经说过一遍的话,“和我走吧,奈芙蒂斯,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们拯救锡金,谁又来拯救他们呢?
就像之前为了父亲拒绝了他一样,奈芙蒂斯只迟疑了一下,就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能和你走,赛特。”
赛特尊重她的选择,他甚至明白这就是奈芙蒂斯单方面的牺牲。如果没有这几年奈芙蒂斯的斡旋,早在他混入罗马政坛之前锡金就被踏平了。
“我离掌控住埃及只有一步了,只要我能成功,所有流亡到他地的人都能回到锡金。”女性总是具有牺牲自我的精神,即便那本不该是她承受的。
“你也能回去。”奈芙蒂斯还不知道赛特和她做了同样的选择,两人都为了保护对方选择了牺牲自己。
奈芙蒂斯跳开几步,总是优雅的拖曳在地上的裙摆被她拎了起来,她旋转着仰望着从未变过的浩瀚天空,“今晚夜色真美啊赛特——就像从前一样。”从前她也是这么快乐,她是锡金最美的公主,所有见过她的男人都为她倾倒。
指尖被奈芙蒂斯递了过来,赛特抓住她的手,被她牵着在一片残垣中坐了下来。
“能够在今夜见到你,已经足够了。”奈芙蒂斯握着赛特的手,枕在他的肩膀上。她知道今晚再不会有,所有的重逢美好都将在天亮之前化作幻影。
赛特低头看着奈芙蒂斯,他与她额头相抵,共看今夜的星空。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心中的信念如此坚定过。
在这样一个算得上是温情的时刻,一道黑影不合时宜的自身后靠近,他手中握着石斧,在走到奈芙蒂斯身后时高高抬起,奈芙蒂斯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赛特就已经霍地的起身,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在看到他手中的武器,意识到他要伤害的人是奈芙蒂斯之后,赛特直接夺过了石斧,重重一劈结果了对方。
奈芙蒂斯有些惊诧这忽然的变故,在看到对方的穿着之后才冷静下来,“是诺马尔赫的人。”
赛特知道怎么样将事情处理的与自己无关——他将对方的脸砸烂,又把他身上所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拉扯下来,抛进了脚下的河道中。
赛特这样娴熟的处理手段令奈芙蒂斯有些吃惊,不过她并没有觉得恐惧。
“我今夜派人去刺杀埃及王子,应该被他发现了。”奈芙蒂斯的神情和刚才截然不同,她丝毫不在意那些鲜血沾到自己的裙裾。
赛特问,“需要我做什么?”只要能帮上奈芙蒂斯,他什么都能做。
奈芙蒂斯摇了摇头,这场刺杀只是因为她急于见赛特,没有带随行的护卫,现在王宫里酝酿的那场刺杀计划,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我该回王宫里了,赛特。”为了以后的权力不受掣肘,她必须杀了那个和她平分权力的王子。
只两人好不容易重逢,又怎么愿意这样轻易的分别呢。
“我送你回去。”他怕奈芙蒂斯再遇到这样的危险。
奈芙蒂斯看着赛特挂在腰间的短剑,刚刚这把剑并没有出鞘,赛特只是用手上的蛮力就轻易解决了那个冲过来的男人。她没有再拒绝赛特的请求,握住他的手,与他一起走出了幽暗的小巷。
等小巷外的光亮照到两人身上时,刚刚还十分亲密的二人,已经一前一后的分开了。奈芙蒂斯像是高贵的女王,跟随在她身后的赛特则是她最可靠的护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