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捕快吞咽了一口,感叹道:“都是汴梁府的捕快,我们只能喝西北风,别人却能大口吃肉,不光月饷是咱们的两倍多,随意出去巡街一趟,就能捞个囊中饱。”
“可不是嘛,老宁,你也转正了,啥时候请咱们也吃一顿沾荤的?”
宁慎勇身体笔直的站着,他的手心捻着细碎的精盐,他不止一次偷尝,尽管齁着了,但是每尝一次,他的心里不是咸,而是甜。
他很想说对同僚说一句:看见没,这盐,我儿子弄的。
但他忍住了。
这事还是个机密。
“你可别难为老宁,老宁有孩子在读书,要科考的,没看这个冬,老宁就是两套衣服换着穿吗,一套还是咱们头送的来着……可惜,头儿就这么去了,等当完值,也去买点纸烧。”
场面顿时沉默。
老宁始终不说一句话。
“嘿,你们三个,也过来尝尝?”
京畿的捕快发现巡逻的老宁一队四人。
三名定康县的捕快稍作犹豫,但脚步已经很老实的在迈动。
老宁这时开口:“你们去吧,我巡完这一趟。”
“老宁,你还是……哈,多谢了,别打我们的小报告。”
三人跑去凑热闹吃烤羊肉。
老宁手握着腰间的刀,巡视在盐山周围。
一是防止有人窃盐走·私,二是防止盐工滋事逃跑,这些盐工,大多都是犯事的牢里人。
盐山太大。
可以钻空子的地方很多。
今夜无月。
天黑得紧。
风雪簌簌。
老宁的脚步很稳。
忽然,他停下脚步。
回头凝视着黑夜。
片刻后。
黑夜中,有四道黑影在靠近。
老宁神色平静。
一言不发。
一双眸子,仿佛能堪破黑夜风雪。
四道黑影走来,脚步无声。
但巧妙的将老宁的所有退路全部截断。
不止如此。
盐山虽然广袤,但是有夜火掌明,不至于全黑,但是此时老宁所处的地点,巧妙的就在阴影之中。
时机拿捏得极准。
“把东西交出来。”
黑衣人声音沙哑,刻意伪装了声线。
老宁不说话。
也不见动作。
就那么站着。
任由风雪扑面打肩,絮雪落衣。
不见回应,另外一名黑衣人开口:“身为捕快,但凡有点脑子,就应该明白的吧,毕竟给了你一天的时间,他们的下场,你也看见了,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宁慎勇这时忽然开口:“你们也是捕快,对吧?”
四名黑衣人彼此对视。
藏在最角落的黑衣人开口,阴沉道:“拿下!”
三人快速逼近。
一人留手。
显然是头目。
宁慎勇握着刀柄的手放开。
挺直如松。
三人微微愣了一下。
但依旧扑了上来。
宁慎勇微微叹息一声,轻声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风雪忽飞,三人身上的黑衣,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呲呲作响,须臾间化作碎片。
他们遮脸的黑布,也在一刹那的被掀开。
于是。
他们三人同时侧身。
一闪而退。
藏于阴暗之中,以手遮脸。
片刻后。
他们的黑衣里,渐渐的沁出血来,哒哒哒的开始落地。
“唇枪舌剑?一个捕快,也妄想做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