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明这才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睡眠质量真高。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陈凤霞身上,
她肯定得失眠一整晚。
没办法,她就是劳碌命,心里头有点儿事情就琢磨个没完没了。
女儿不一样,女儿还不用操心,万事有爹妈,她可以欢欢喜喜地睡大觉。
房间里头响起响呼噜声时,陈凤霞关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然后轻轻退出女儿的房间。
郑国强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回房睡觉。看到老婆出来,他才想起来追问妻子“刚才那女的是谁呀?”
前头他都没好意思问。这人就跟进自己家门一样。
“你不是听到了吗?吴若兰的妈妈,明明的同学的妈妈,那天她也过去了,不过自己开车,走的早,你可能没注意到。”
郑国强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就这样时髦标致的人,要是真出现在别墅区,自己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大概是这人没在他面前露过脸吧。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不纠结。
他就奇怪一件事“明明的同学?”
刚才女儿追着人家问什么吴若兰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
开什么玩笑,都开小汽车了,再看看人家通身的气派,她家孩子怎么可能上农民工子弟小学呢?
远的不说,就说陈文斌吧,现在也就是个包工头,不照样想办法把女儿弄进了江海的公立小学。
别讲他们,就自己都在打听灯市口和上元县城那边有没有好学校能让女儿转过去,将来也好衔接初中。
上元县呢,好处是自己在那边上班,多多少少能找找熟人托托关系。孩子上学放学也放心。
但一个是不晓得明年升五年级的时候,那边的房子有没有搞好散了气味。另一桩就是前进村再好也是个村子,上元也就是个县。
让女儿从城区转到县城上学,他心里有点儿不得劲。
灯市口那边呢,虽然今年上半年被划到城区了,可一时半会儿好像又没什么合适的学校。
哎,再找找吧,四年级还有一学期。女儿升五年级前,总归能落实下来的。
陈凤霞听丈夫絮絮叨叨的分析,惊讶不已“哟,这是天上下红雨了?你居然还晓得操心女儿上学的事”
不管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以前在这方面,丈夫可是甩手掌柜。他最大的支持就是不反对,但绝对别指望他会主动谋划。
郑国强可不承认“我怎么就不想,不是我孩子啊。我跟你讲,我可是找我们局里工会主席好好打听过情况的。”
陈凤霞恍然大悟,难怪咯,环境不一样了嘛。
在工地上做小工,在外头摆摊子卖小吃,周围接触的人群都跟他们差不多,哪有人和他谈孩子教育的问题。
只有工作稳定了,不用风里来雨里去不知道下顿饭在哪开伙了,人才能静下心来考虑更多的事。
坐办公室的人,不谈论家庭小孩之类的,还能说什么?真以为谁跟你谈人生谈理想啊。
陈凤霞感慨万千,难怪人家说要实现阶层跃升。这影响是方方面面的啊,叫那个什么仓禀还是衣食来着。
喔,就跟女儿背的古诗似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说不一样就不一样了。
她点点头“行啊,你以后就多费点心。咱们的孩子赢不在起跑线上,也不能叫人甩几圈。”
郑国强挥挥手“我有数,别岔话题。刚才那人到底怎么回事?怪怪的。”
陈凤霞没办法跟丈夫解释吴若兰家的复杂关系,总觉得像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只好含糊不清“我也说不清楚,她家的情况可能有些复杂吧。她女儿转学回老家了。”
郑国强更加奇怪“她都带孩子回去了,干嘛还在江海买房,还又是卖耳环又是卖手镯的。刚才她那个语气,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她被我们逼债呢。”
陈凤霞的心里头乱糟糟的。
她就是不希望这女人带着孩子回那个什么老家啊。
真是疯了,老家是金子做的吗?宁可养别人的儿子,把自己的女儿不当回事。算什么玩意头
她带着女儿在江海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不行吗?都买下了四套房,自己娘儿俩住一套,剩下的三套租出去也够他们娘儿俩过日子了。
怎么就不能过下来?现在大家伙儿每个月的工资也才几百块钱呢。
五六百块钱养活全家祖孙三代的比比皆是,人家能活她怎么就不能活呢?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活到这份上?
陈凤霞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劝慰自己算了,人各有志,说不定人家觉得像她这样每天从睁眼起床忙到闭眼睡觉,一分钟不得闲,一分一厘的抠钱攒
钱的日子才叫人生的悲哀,毫无生活乐趣可言呢。
就好像明明那个脑袋瓜子似乎有些不清楚的同学王月荣说的,吴若兰的妈妈才不用学包饺子呢,她的手就不是干活的手。
什么做人的尊严之类的,是多虚无缥缈的东西。
也许实打实吃香的喝辣的,痛痛快快花钱的好日子才是真理。
她呆呆的不说话,郑国强就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人这么奇奇怪怪的,她家男人会不会到时候找我们算账啊?”
能开得起小车的有钱人,难纠缠起来会烦死人。
陈凤霞瞪眼睛“算什么账?她是小孩还是弱智,没办法决定自己的事吗?这么大人了,买几套房子留给女儿又有什么问题?”
郑国强啼笑皆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她女儿才多大,这么早就预备下嫁妆吗?”
陈凤霞毫不客气地怼回头“留给女儿就一定要当嫁妆吗?这不是嫁妆,当妈的就不能给女儿留东西吗?”
郑国强被她怼得莫名其妙,赶紧举手喊停“行行行,她愿意留多少就留多少,反正又不是花我的钱。”
他怕妻子又朝自己发作,立刻抬脚离开潜在的战场,端起碗碟往厨房走,“我洗碗了,你赶紧洗澡准备睡觉啊。”
浴室的门关上了。
陈凤霞看着瞬间空掉的桌子,又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心里头似乎堵着什么东西,有千百句话要往外头冲,但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算了,她告诉自己,这说到底都是旁人的事,她还是赶紧洗漱,早点睡觉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