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他们逃回泰国的第二天凌晨,方秋平和小哑巴被送进了急救室抢救,方秋平还好似乎是眼睛受伤了,只是经过治疗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被送进了住院部静养。
而小哑巴却没有那么幸运了,毕竟打中他的是大口径的重机枪,创口大,失血过多,加上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治疗,送到医院的时候显然已经不行了,人已经在急救室里抢救了十多个小时了,任然没有动静,让等在门外的三人相当的煎熬。
叮咚!
手术室上的红色应急灯变成了绿色,门被缓缓从内里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三人连忙凑了上去。
医生摘下了口罩在杰克充满希冀的眸光中缓缓摇了摇头。
看到医生的动作,杰克希冀的眸光渐渐变成了失魂落魄,嘴里喃喃自语着:“不不不,我不相信,阿昆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死掉,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他都没事......”
老约翰和马尔斯同样感到心痛,但是这就是残酷的事实,无法更改。连忙上前拍着杰克的肩膀低声安慰着他。
小哑巴的遗体被推出了手术室,上面盖着白色的床单,杰克不敢上前去看小哑巴最后一眼,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他最好,也是最亲密的伙伴。
方秋平受伤第二天就醒了,医生告诉他,他是被剧烈的金属磨擦所爆发出的火花,灼伤了眼睛,被送来时,连眉毛都烧焦了,紧闭的眼眶内还流出了大量血液,按照这种情况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玻璃体受创,变成瞎子,怕就怕还伤到了神经,那就比较麻烦了,可能会造成身体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只是让所有主治医师和眼科专家疑惑不解的是,在随后的细致检查时,发现方秋平的眼球竟然没有受伤,也没有发现毛细血管有破裂的迹象,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只是做了简单的清理,方秋平第二天醒来时,就能够视物了,让一众医生百思不得其解,毕竟那眼眶内流出的鲜血做不得假,但是没有创口,血又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方秋平听了医生的描述,知道自己没有大碍后,就放心了。至于医生所说的什么奇迹啊!什么要求要方秋平配合医院再检查检查啊,为了眼科医学做出贡献什么的一大堆废话,方秋平敬谢不敏,他不相信那些,只认为自己的运气不错,躲过一劫。
望着一群围着他的医生那灼灼目光,方秋平打了个哆嗦,赶紧让杰克帮自己办理了出院。
开玩笑,他一个大好青年,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做了小白鼠。
两天后,郊区外的公墓,小哑巴的葬礼上。
今天的天气十分不好,天空阴沉着脸,让人感觉到了一丝萧索与凄凉,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方秋平,老约翰,马尔斯,杰克四人穿着黑色的西服,左手打着同样黑色的雨伞,在一处墓碑前默默伫立着。没人发出声响,怕打扰到了逝者的安息,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滴滴答答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在回荡。
过了好久好久,杰克才动身走到了墓碑前,缓缓蹲下了身子,把手里的一束白菊,慢慢放到了墓碑前,伸手摩挲着那光滑的墓碑低声道:“你累了,好好休息吧!”说完,便转头向外走去,只是没人看到他眼角悄悄滑落的泪痕。
众人依次上前献花,并围着墓碑说了一会话。
方秋平是最后一个上前献花的,他轻轻把手里的白菊放在了墓碑前,直起了身子,眼睛泛红的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墓碑。
他没有嚎啕大哭,不是他对于小哑巴的死,不悲伤,不心痛。他和大家一样为小哑巴的死感到惋惜和心痛,毕竟小哑巴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和老约翰的救命恩人,没有他那奋不顾身的一扑,也许,现在躺在地下的就是他和老约翰。
方秋平想到了和小哑巴阿昆初次见面时的情景,这个黑黑的,憨厚的年轻人,微笑时露出的一口大白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到了小哑巴阿昆见到自己疲累地背着扫雷设备时,上前帮忙的热情场景;想到了小哑巴露出身上的炸弹,震慑武装分子时的那分英勇和无畏;想到了小哑巴中弹后微笑着竖起的大拇指。想到了这些天以来他们和小哑巴阿昆的点点滴滴,方秋平不知不觉间早已经泪流满面......
这几天,方秋平一直在想,人生的意义到底在那里?而这些宝石猎人到底在追求着什么?当然,可能别人会说,他们追求的只是金钱,毕竟鸟为食亡。此刻方秋平懂了,他们真正追求的是那份深深镌刻进骨子里的宝石猎人精神,这已经像血液一般早已经在他们身体里流淌。他们追求刺激,冒险与无畏,他们为了达成目标,不惧怕艰难险阻。
如果换位思考的话,方秋平自问决计做不到小哑巴那样。此刻小哑巴阿昆在方秋平心里,是一名宝石猎人,一名真正的宝石猎人。
小哑巴的宝石江湖结束了,而方秋平的江湖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