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可以稍微期待一下,他和江野有一天能够像段易和封卓那样,不怕被家里人知道,顺顺利利地在一起,光明正大地拥抱对方。
……
这场月考结束,陆川正打算回家,拿了行李就去机场,一出教学楼就碰上了从另一边跑过来的江野。
他叫住陆川,脸上挂着笑,煞有介事地惊叹说“你可真是个押题小达人,让我看的那几道重点题都考了。”
陆川说“你都写上了?”
“不然呢?”江野反问“难道我要故意空着?”
陆川“……”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诶……”江野的胳膊抬起来,本想很搭到陆川的肩膀上,但不知道为何莫名其妙地转了个方向。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表情都有点不自然起来,在陆川一脸莫名的注视下,有点忐忑地开口问“元旦这几天一起出来玩吗?”
陆川的眼眸眨了下,摇头,“我要回南城。”
江野有点失落,但很快就又恢复了笑脸,一边走一边说“我听我表哥说南城有好多可以玩的地方,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那里,你带我玩吧?”
陆川的喉结滑动了下,“嗯。”
再无言,两个人走了一段距离,陆川忽然停下来,扭脸叫住他“江野。”
江野脚步一顿,心突然就悬空了起来。
他侧过身面对着正望着他的陆川,看到他的嘴张了张,但话还没说出口,江瑶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哥!”
江野回头,江瑶正快步朝他走来,马尾辫在后面跟着她轻盈的步伐一晃一晃。
陆川忽然就闭了嘴。
江瑶走到他们面前,在看向陆川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脸红了起来,她有点尴尬又有点隐秘的开心,冲陆川浅浅一笑,然后说“我们走吧。”
陆川沉吟了下,对他们话语沉静道“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先走一步。”
“好。”江野回道。
陆川似有若无地看了江野一眼,随即就快步往前走去。
江瑶望着他清瘦高挑的身影,心里有点堵闷。
虽然陆川说不是困扰,但还是介意的吧?不然怎么在她来了后突然就先走了。
江野像是能察觉到她的心思,说“他要去南城,这会儿得赶时间。”
江瑶愣了愣,仰脸看向哥哥,江野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叹气道“不是针对你,别自己难受了。”
原来……不是在躲她。
江瑶那颗很不舒服的心脏慢慢的缓解过来,就连呼吸都通畅不少。
兄妹俩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江瑶忽而又叹了口气,像是呢喃般问了一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做手术?”
她抬眼望着周围跑跑闹闹的其他人,很羡慕地说“我也想和你们一样。”
可以跑可以跳,我也好想体验一下哪怕情绪激动心脏都不会难受的感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连喜欢一个人都要时刻顾及着情绪波动,生怕胸腔里这颗生了病的心脏无法承受。
江野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会儿才说“这个需要医生根据你的情况决定,不是我们说了算的,瑶瑶。”
陆川回到家里,推开门正要上楼,就看到段淑兰从楼梯上正在慢慢地往下走。
看到他回来,女人温婉地笑笑,声音有点轻,像是没有力气的发虚“小川回来了?”
陆川刚“嗯”了声,正要跟她说他一会儿要去机场,这几天回南城,结果就看到段淑兰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栽倒。
陆川的眼神一凛,脱口而出“阿姨!”
只是一刹那间,段淑兰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陆川立刻丢掉书包跑过去,正在客厅收拾东西的李婶在听到声响的那一瞬间就回过头来,目光惊恐地眼睁睁看着段淑兰滚落下楼梯,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段淑兰趴在地上,昏迷过去不省人事,陆川小心翼翼地翻过她的身体来,一眼就看到了额头上撞破的伤口正在往外冒着血。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陆川颤抖着手急忙摘掉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段淑兰捂住伤口。
这会儿已经奔过来的李婶带着哭腔说“太太是不是低血糖太厉害?她今天一天都还没进食……”
低血糖,低血糖的急救措施……
陆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用手指掐住段淑兰的人中,试图让她清醒过来,同时对平日里一直对他很冷淡的李婶说“麻烦去打一下120,然后拿块巧克力或者糖过来。”
已经被吓到根本不知所措的李婶连忙应声,颤抖着双腿跑去沙发旁边拿起座机拨通了急救电话,然后又赶快泡了杯糖水端来。
陆川已经脱掉了段淑兰脚上的袜子,按照他之前冬游那次买回来看的那本介绍急救措施的书上写的那样,开始按压段淑兰双脚的涌泉穴。
李婶慌慌张张地在旁边端着糖水对陆川说“家里没有巧克力和糖块,糖水可以吗?”
“可以。”陆川的表情冷静,一边刺激着段淑兰的穴位,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终于,段淑兰有了意识,只是浑身无力连张嘴说话都觉得费劲。
陆川很小心地托起她的上半身来,从李婶的手里接过糖水,声音温和道“阿姨,喝点糖水,喝了会舒服些。”
他跪在地上,让段淑兰倚靠在自己怀里,慢慢地喂着段淑兰,勉强喝了小半杯,段淑兰就又要睡过去,陆川把水杯给李婶,自己将段淑兰打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他跪在旁边,手按在已经沾了血的围巾上面,安抚着段淑兰“阿姨,再坚持一下,急救车就要来了。”
段淑兰的意识混混沌沌的,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声音清朗,像小易的。
她本能地抓住了陆川的一只手。
陆川的身体一僵,没有挣脱,不仅任由她抓着,还主动回握住了段淑兰的手。
小易,对不起,那件事是妈妈的错,你不要怪妈妈了。
她想说话,但完全没力气说出来。
陆川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沾上了段淑兰额头上的血。
虽然不多,但鲜红的血色染在他白皙的手指上,还是很触目惊心。
而他,盯着自己轻微发抖的手,除了想起来母亲死去的场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并没有其他特别过度的反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