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知府方一藻跪倒崇祯皇帝面前,和他跪在一起的还有从缅甸派来的使者,一个身材矮小,桀骜不驯的化外蛮夷。
朱由检神色冷峻,环视两人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方一藻身上。
这位倒霉的方知府,早早就做好了跑路准备,然而他出海不久,便被船上水手出卖,水手径直将船开到了舟山,舟山外围的明军水师连夜将他押送回厦门,方知府转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方大人,久违了,没想到能在厦门再见到你,上次匆匆别离,未来得及和大人畅叙幽情,听说大人府上豢养了几十号昆曲倡优,难得大人有如此雅兴,”
朱由检微微笑着望向眼前这个身材肥硕的四品文官,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让人不寒而栗。
“方大人,你可知从前朕身边也有一位昆曲票友,他家的戏子数量之多,与你不相上下,你可知此人最后是什么下场,”
虽然相隔数千里,然而国丈周奎的事迹,方一藻也是知道的,他虽然也喜爱昆曲,当还没有痴迷到上台表演的程度,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为丘八们表演。
“大人面露为难之色,莫非是不愿意吗?”
朱由检脸色阴沉,顿生杀机。
方一藻自知自己罪恶深重,难逃一死,然而见站在面前的崇祯皇帝嘴角上扬,一脸和蔼之色,让人很难将他与屠城恶魔的形象联系起来。
谁能相信,厦门城破之后,这位心慈手软的皇帝下令将城中近千名海盗全部处死,一个不留,方一藻被吓得脸色惨白。
“暴君!你······”
方正化左右扇了方一藻两个耳光,口中咒骂道:
“杂家怎会有你这样的本家,哼!”
方公公武功高强,掌力十足,两耳光打下来,方一藻已经口鼻流血,快要昏迷过去。
方正化还要再打,朱由检冲他摆手,大声将他斥退,望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方一藻,语重心长道:
“方一藻,你是崇祯十七年进士对吧?“
方一藻听崇祯问话,连忙应道:“回皇上,臣当年是天子门生,皇上亲自监考······“
往事历历在目,朱由检摆了摆手,继续道:
“你当年大骂东林复社,开罪藩王,朕对你印象深刻,觉得你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因此才派你来东南,让你历练几年,将来入阁拜相,不在话下,没想到你在东南这些年,竟然与郑芝龙狼狈为奸,当年郑芝龙派你来京师谈判,朕曾给过你机会,让你弃暗投明,离开郑氏海贼,来朝廷做事,给自己谋一个好前程,没想到你不知好歹,还是与海盗狼狈为奸,祸害东南,这些年来,被你们杀死的百姓数以万计,朕心怀仁慈,念你也是功名出身,多次网开一面,给你机会改过,没想到你执迷不悟,竟敢在厦门阻挡大军,螳臂当车,事败还要逃亡台湾,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卿本佳人这句话已经被朱由检说了无数次,看样子还要继续说下去,方一藻抬起头,满脸羞愧之色,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不是当年贪图郑氏贿赂,在福建廉政爱民,奋发有为,现在或许真的已经入阁,绝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是郑芝龙害了臣!是郑芝龙啊!”
方一藻忽然嚎啕大哭起来,眼神也变得有些呆滞。
朱由检叹息一声,没再继续废话,他知道这个方知府是留不得了,他在东南树敌太多,而且和郑芝龙走得太近,即便国法能容,他的仇家也会络绎不绝,直到把他杀死。
于公于私,朱由检都必须杀了此人,以谢天下。
“推出去斩首,祭旗!”
两名锦衣卫上前拖起已经瘫软在地的方一藻,不由分说就往大堂门口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