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拉人下水,并非上策。
可若这件事传不出薛家大门,那便无妨了。
眼下无外人在场,只是让女儿女婿保密而已,这点小事在薛柏林看来,最是容易不过。
想罢,薛柏林又说了一番话。
话中提到了他的不易,也提到了两个儿子的学业和前途,这番话看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实则就是用孝道逼迫王延和青姝发下誓言,让他们将送礼一事烂在肚子里。
“好,好,我发誓……”
继王延被迫妥协后,青姝也声音发颤地发下了誓言,之后她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眼睛里失去了神采。
失魂落魄、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认命了。
见她艰难地撑着墙壁想要起身,王延立刻上前,搀着她转身走出书房。
被吵闹声吸引而来,在门外站了许久的薛张氏,苍白着一张脸,上前想要扶闺女一把。
青姝身形一晃,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动作。
“姝儿,你……”
“娘,公道自在人心。”
细若蚊吟的声音,又苦又涩,带着孤苦的寂寥与绝望。
薛张氏慌忙垂下头不敢再看,片刻后,等她再次抬头,闺女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
心脏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冥冥中,似乎有一样珍贵之物离她远去,从此再也找不回来。
“都给我滚!”
对着两个儿子咆哮了一声,薛柏林用力掼上了房门。
“娘,”薛青航压低了声音,将走神的薛张氏喊醒,“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爹肯定气坏了。”
薛张氏神色有些慌乱,“没事,不会有事的,我去瞧瞧你爹,你也去看看你二哥。”
“好,我这就去。”
很快,回到房间的青姝,听到了薛柏林怒斥薛张氏的声音。
许是顾忌家里还有王延这个外人在,薛柏林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一味地说些什么‘慈母多败儿’‘都是被你惯坏的’,这类车轱辘话。
至于薛氏兄弟,青姝只听见了他们离开家走远的声音。
想来,在眼下这个风口上,他们不敢在家里打商量。
青姝不觉得遗憾,薛氏兄弟在她这儿,早就被判了刑,他们说什么都不打紧。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听到王延尽量放柔的声音,青姝总算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不用了,我只是有些累了,今天多谢你了。”
“我并未帮到你什么。”王延目光同情。
王延看起来颇为稳重可靠,他的气质其实与薛青姝很像,同样的质朴厚道,长得也还不错,不如薛青航出众,却也平头整脸,就是太瘦了些。
看他单薄那样儿,青姝都忍不住怀疑他会不会被风吹走。
不动声色地将王延打量了一番,青姝垂下眼眸,问了王延一个问题。
“你害怕天打五雷轰么?”
‘天打五雷轰’,这是他们刚才所发的誓词。
青姝的声音很轻,也很突兀,惊得王延眼皮跳了跳。
“我不怕,”青姝自顾自道:“我只想清清白白的活着。”
“誓言倒也罢了,忤逆生父,你的名声同样也毁了。”王延猜到了青姝的想法,讶异之余,又满心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