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艺气的气喘吁吁,坐在座上胸口剧烈起伏,
德王也气的够呛,瞪着周游艺恨不得把对方给吞了。
德王咬牙切齿的说:
“你们这群臭读书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天天说着什么圣人之道,到最后不还是在给皇上,给我干活吗?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我做的对不对为什么要交给你去评论?”
周游艺说道:
“这是我等读书人的职责!虽然我们这些读书人是为天子尽忠的,但却不是天子圈养的,而是天子请来的!天子之所以为天子,天命之所以未改,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有我们这些读书人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的给天下百姓灌输皇帝的权威与聪慧,要不然你以为大正天下如此多的百姓靠什么去认识皇上?为什么给皇上磕头?”
吴幽思见到德王和周游艺吵了起来,说道:
“周学究你这么说传出去不好吧,虽然说的是实话不假。“
周游艺听后叹了口气,靠回到椅子背上。
德王则起身喊道:
“吃个饭都不痛快,回府!”
王三李四立马跟着起来,给德王开路,李四海顺口问道:
“王爷不是还要去礼部吗?”
德王怒道:
“还去什么去?好心情全毁了!”
说罢拂袖而去。李四灰头土脸的跟在后面。
德王先走,吴幽思、戚荣勋、兰子义并没有起身跟上,
兰子义只是不愿跟德王一起回府,
吴幽思则开口问道: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没法挽救,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这件事,周学究可有高见?“
周游艺这时虽然呼吸平稳下来,但还是余怒未消,听到吴幽思的问题没好气的回答:
“有什么高见?一天就把整个户部给得罪了还有什么高见。本来户部右侍郎还有能拉拢一下,今天德王这样估计他也要作壁上观了。“
吴幽思说道:
“是那位郭大人?“
周游艺喝了口酒,脸上回复些血气,说道:
“就是他。他是岭南人,又是岳麓书院出身,和刘瞻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
吴幽思问道:
“我听说沈侍郎就是江南人,难道他俩不和?“
周游艺笑了笑,说道:
“大江横贯我大正江山,将天下劈作两半,南方大了去了,难道人人都认识?他俩也说不上是不和,只是出身不同而已。沈舒同是江东士子,科举入仕靠的是朝中江东三道的老前辈提拔;郭莱从岭南考到岳麓书院,哪怕是中了进士后也辛苦熬了好几年,才在书院前辈师兄的举荐下慢慢走上正轨。两人就算性情相投就这样的差距也是很难走到一块的。“
吴幽思又问道:
“如果这么说的话刘瞻也不是江东人而是北方人,也是岳麓书院出身,为何周教授要说他和沈舒同是一路人呢?“
周游艺说道:
“书院学子不分籍贯的,只是我朝定都江右,江东士子近水楼天先得月,况且自古以来江东文人风骚就独领天下,如今张鸣岳为首辅,更是大力扶植江东士子入仕,几乎包揽了每年考中的进士,全国各地其他地方的读书人想要中进士只能考中书院,经前辈老师兄长提携才有可能。天下书院最负盛名的莫过于岳麓书院,每年的进士出了江东三道的就是岳麓书院可以考中一些,而书院本身就成了外道士子对抗江东士子的基地,可哪怕如此还是会有许多江东士子考入书院。郭莱就是我师兄门下弟子,刘瞻也曾经在我门下。只是刘瞻精通财政,为官初期是在江东主持盐税以及开阜贸易,期间多受张鸣岳照顾提拔,一来二去的就成了张鸣岳的左膀右臂,其实他已经是个江东士子了。“
兰子义坐在一旁,听到这些话感觉自己思绪混乱,原本如今之前以为京城的官员们都是朝廷的顶梁柱,又是保读圣人教化,一定是一些心系天下,大公无私的高风亮节之士,听到周游艺这么说才知道原来朝中大臣还在划分派系,互相倾轧,想来真是让自己失望。
吴幽思听过周游艺所说,问道:
“如果郭莱与刘瞻不在同一条路上,可为何今天刘瞻和郭莱支持张鸣岳新税制改革,而沈舒同反对呢?按理来说刘瞻与沈舒同不应该是张鸣岳的人吗?”
周游艺笑道:
“张鸣岳新税制改革中江东税率为天下之首,其他各地没有一处税率能跟上江东的。这新税改革一旦推行,刘瞻、郭莱老家交的税比现在轻,能不支持吗?”
吴幽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
“那依周学究之见,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呢?”
周游艺长叹一口气,说道:
“这件事只能皇上处理,我们还能怎么处理。说出那种话来皇上会怎么想?德王是在盼着皇上早早龙御殡天,太子滚蛋,自己好当皇上?这可是要杀头的呀。”
吴幽思说道:
“除非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