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回到德王府时已经是傍晚,
当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噩梦,围堵德王的百姓无一幸免,全部被杀死在田间,在倒地的尸体中找到了要为父伸冤的那个男青年,而他的妹妹则不见了踪影。
司礼监派出的太监从后面赶过来时脸吓的惨白,他被讨说法的老农家人围在后面半天不得脱身,后来商量好每户赔白银三百两才算是把事情摆平,可等他那边谈妥后前面传来消息,御林军已经动刀子了。
动完手的御林军卫士们也逐渐恢复了理智,管事的太监也没了力气去骂人,也为了避免周围各村各乡的百姓闻讯再有动作,太监命令御林军整装赶回京城。在戚荣勋和兰子义的组织下御林军列队快步赶回京城。
等到将御林军带回台城驻地后兰子义他们几个才回到德王府。
兰子义拖着一身灌满雨水的甲胄回到鹿苑,桃家兄弟早就等候在苑门口,桃逐虎与桃逐兔赶忙过来给兰子义卸甲,桃逐虎接着灯火看到铠甲前胸甲片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痕,又看到兰子义斗篷以及裤腿上燃油血迹,关心地问
“少……卫侯!你这是怎么了?”
兰子义摘下头盔,精神疲惫,虽然今天一天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此刻见到桃家兄弟还是觉得放松了不少,只是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老想对着桃家兄弟发作一通。
兰子义又回想起今天受德王鸟气的心情,想一想圣人还说:
“君子不迁怒,不贰过”他兰子义又干嘛要找茬去骂桃家兄弟呢?于是压下心中的怒火,只是对着桃家兄弟摇摇头。
桃逐兔接过兰子义的头盔,问道:
“卫侯,听说今天随行队伍和城郊百姓见血了,卫侯没有受伤吧。”
被桃逐兔这话一提醒,兰子义又想起了今天下午御林军斩杀百姓的那副场景,心痛无比,也不知是在为无辜百姓痛遭杀戮痛心疾首还是在为今后发生的事情担心,兰子义只觉得自己的思路无比混乱,找不到开头也找不到结尾。
兰子义叹了口气,说道:
“我没事,没有受伤,洗澡水烧好了吗?我要洗个澡。”
桃逐虎与桃逐兔这时已经将兰子义身上的甲片都拆了下来,交给一旁的仆人拿好。
桃逐兔撤下兰子义身上湿透的衣服,桃逐虎递给兰子义一条毛巾,几人一起往后堂走去,一边走桃逐虎一边说:
“卫侯,哲儿她们已经把水烧好了,你放心洗澡吧。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桃逐鹿跟在后面,从怀里掏出一份信递给兰子义,说道:
“卫侯,将军派人送来的信,请您过目。”
兰子义接过信,走到浴室,辞退了其他人后来做进了浴桶里。
微烫的水浸透肌肤的感觉让兰子义觉得轻松无比,思绪也像浴室中升腾的雾气一样弥漫脑海,开始时一片模糊,而后逐渐出现条理,
兰子义先是想到今天德王劈砍自己的那一刀,兰子义每次一想到这一幕就想象着自己拎起长剑把德王给戳个透心凉,但自己身为德王近臣怎能有这种想法?于是狠狠的这个想法压制下去。德王砍他的那一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进入王府以来德王对他的打骂和侮辱,还有德王在各种场合下无礼至极的样子,兰子义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火,越想越不愿意再去思考这些东西,越想把他们全都排除到脑海外面去。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暂时化解了心中的郁闷。
兰子义躺在浴桶中,仰望着天花板,看着天花板下被风吹来出去的白雾,兰子义再次陷入沉思。这次他想到了落雁关厚厚的黄土,关外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荒漠,关内流淌的小河以及一望无际的麦田。家乡的味道总是那么熟悉,家乡的感觉也总是那么美好,可为何自己还要来京城呢?这里没有家乡的那种感觉,呆在家里貌似要比出来好的多。这一刻兰子义特别想哭,他想起了疼爱自己的母亲,想起了关爱自己的许多人,还想起了那时的桃家兄弟。
兰子义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信件撕开,接着浴桶旁边的烛光取出信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