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鸣岳不愧是章鸣岳,一语道破兰子义心中弱点,要不是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估计现在兰子义脸上肯定已经飘红,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动声色。
现在章鸣岳抓住兰子义的弱点攻势如虹,跟昨天替兰子义说话时比起来判若两人,兰子义昨日感受的是章鸣岳春风般的温暖,今天感受到的便是寒冬已至,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逼得兰子义差点脱口问章鸣岳为何这么做。
但兰子义知道,问也白问,现在兰子义明白了,章鸣岳之前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现在章鸣岳与隆公公两人互有默契,夹攻兰子义,兰子义必须要想办法脱身才行。
于是兰子义没有直接回答章鸣岳的话,他反问道:
“申忠反相毕露,罪大恶极,可是首辅大人却在一个劲的包庇他,我倒想知道大人你这么做有何用意?”
章鸣岳闻言笑道:
“章某不才,幸得皇上恩宠,官至一品,位居天官,身为大正首辅,吏部尚书,这大正的官员理论上讲都是从我这里委任而去。若是朝中有大臣真如卫侯所说,犯下叛国重罪,我章鸣岳怎么也逃不了干系,怎么也得自降三级,以谢天下,对吧?”
兰子义问道:
“章大人这话的意思是要明着包庇申忠喽?世上岂有这样无耻之事?”
章鸣岳闻言笑了笑,然后道:
“卫侯,若是申大人的确如卫侯所言有通敌叛国之举,他便要挨千刀,我便上书皇上自贬三级。但兹事体大,没有真凭实据,只靠空口白牙卫侯是不能指控当朝大臣谋反的。我说那么多只是想让卫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别无其他意思。”
兰子义闻言自知没法从章鸣岳这里讨到便宜,章鸣岳这话的意思摆明了是能兜住就先替申忠兜住,能多利用一会就先利用一会,反正话说得明白,就栓申忠事情败露,背锅也背不到章鸣岳头上。
兰子义想到这里,转身面向两位公公,抱拳说道:
“两位公公,章鸣岳如此包庇申忠,定是与申忠勾结外患之事又关联,还请两位公公明察!”
兰子义明着说得是两位公公,实际上主要是对这隆公公再说,因为鱼公公怎么都在他这边,关键是隆公公的态度,他想要再争一波。
对隆公公而言,兰子义说得话很有诱惑力,因为现在朝中当真在争的其实是德王是否能带军入城授勋的事情,隆公公一直在找借口攻击章鸣岳,如果真能把申忠的事情坐实,把这屎盆子扣到章鸣岳头上,那真是好事一件。
只是若兰子义今早和隆公公没有谈崩,刚才兰子义开口时隆公公便不会出言作梗,现在的情况估计也不会像想这样纠缠不清。
隆公公的意思自然是向兰子义施压,一来这样可以泄愤,二来这样可以逼迫兰子义,最好是能让他把嘴里叼着的那块犒军肥肉吐出来。不过这些事情说白了都还是自己人只见的矛盾,用不着拿出来给别人看笑话。
所以当兰子义对着隆公公说出章鸣岳与申忠的事情有关时,隆公公便坐在座上开始思考,到底是犒军那件事情重要还是压迫章鸣岳的事情重要,隆公公需要作出选择,而这个选择似乎并不难抉择。
兰子义见隆公公不说话,赶忙更进一步说道:
“两位公公,章鸣岳若非通过申忠勾结外敌,何故非要阻止有功将士入京授勋?再看章鸣岳今天所说之言,就是在包庇申忠,隐瞒自己阻止大军入城授勋的险恶用心,两位公公可要明察!”
兰子义这话可谓是说得极不要脸,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话时兰子义那张薄面差点就绷不住红透掉。不过只要想想在这军机处里,大家脸皮不厚也不能能说这么多这么久,兰子义也就释然了。
兰子义硬把章鸣岳扯到大军入城这件事情上只是为了向隆公公点明,拿这件事情出来要挟章鸣岳可以为德王争利。而隆公公眼神当中透露出来的那股肃杀之气则说明兰子义的话打动了他。
不过章鸣岳何等人才,他怎可能无视形之势变化,只见章鸣岳笑意盎然的说道:
“隆公公,我只是为当朝大员争一个公平,怎么就成了包庇了?若说包庇当日被申大人带头打死的林如海才是我的门生,我连林如海都不包庇,怎么会包庇杀死自己门生的凶手,你说对吧,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