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头的庄客摇头叹息道:
“若是以前年月,公子这个时候来玩除了热些,其他都好。现在这当口,村里那些穷鬼们不知哪根筋抽了,居然聚众而起,要抗捐抗税,一夜之间突然就闹腾了起来,我们昨晚本在安眠,因为这事半夜跳起来看家护院,好不辛苦。”
兰子义闻言心里又是一喜,看来昨晚上动静闹得不小,只是这庄客说的和兰子义城里听到的消息一样,都是抗捐抗税,这可就不是兰子义的本意了。
领头庄客说完另有一人说道:
“什么哪根筋抽了,明明就是有人背后教唆,我可是听说了,那个什么兰卫侯专门跑到咱这来,暗地里给这帮穷鬼撑腰。这些刁民有了人给他们壮胆,这才敢聚众闹事。我可听说昨天兰卫侯就是在这里给刁民们封官许愿的。”
此言一出庄客群中自然炸了锅,人人都说不是这村,但大家各有所指,几乎人人都能指出一个村来,但大家说的又全都不一样。众人嘴里唯一相同是他们对兰子义的厌恶,这伙庄客家中的少爷似乎刚从京城回来,就是因为兰子义掀了科场舞弊的事情,这家少爷白花了钱,他并没有如愿中榜,按照庄客们的说法,庄客们的少爷此时正在屋里砸东西泄愤呢。
兰子义骑在马上笑看着庄客们争执,庄客们对兰子义的咒骂在兰子义听来倒像是一种变相的夸奖。带到庄客们说的差不多时,兰子义开口问道:
“我刚进余杭城,便听到了季探云季老爷的名字,我还听说季老爷的庄园就在这附近,难不成几位爷们就是季老爷庄上的?”
庄客们闻言摆手,众口否认,那个带头的庄客更是解释道:
“我们那里敢辱没季老爷名声,季老爷的团练能和海贼打个有来有回,我们只是些闲汉,不敢比,不敢比。我们只是奉老爷的命,去给季老爷家助拳而已。公子你可要知道,这次穷鬼们闹起来,冲的就是季家去的。唉,谁叫季老爷树大招风呢。”
兰子义闻言附和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太平世道居然还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那领头的庄客闻言要吐说道:
“可不太平哟!我大正剿灭海贼剿喏喏,剿了喏喏结果又出了妖贼,好不容易平下去妖贼举国却又遭灾,现在连京城的太仓都打开放粮了,这还了得!
公子是外地人,不要胡跑了,赶紧回城去吧。平常年景走在路上都怕遇到剪径的,更何况是现在这乱局。”
兰子义拱手谢道:
“多谢爷儿指点,我这就回城里去。只是还望爷儿指点一二,哪里是闹腾的地方,我好避开他们。”
那领头的庄客闻言指向西边道:
“那边是季老爷家庄园,穷鬼们就在那举着,我们也是往那边去,公子可不要再往西走了,赶紧原路返回城里去吧!”
兰子义听到这话微微笑了笑,他对着庄客们拱手道谢,然后两帮人马就此别过,兰子义携着月山间装模作样的按照原路出城,然后便拐上大路往季家庄园那边奔去。
这回兰子义没再扑空,他纵马走了一段之后便能远远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昨日前往季家的大路现在已经被封死,远不止一村一乡的百姓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拖老携幼,人数众多,这就是兰子义想要的效果。但这人群当中的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锄头扁担,就连小孩都拿着半截竹枪,这可不是兰子义设想的结果。
快到人群附近时兰子义便明显的感觉到了人群的分裂,远望过去黑压压的人们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情绪高亢,胡诌八扯着什么不纳税,不交粮的口号,剩下的那些人则相对比较冷静,只是仅仅的杵在原地好像等待着什么。这两拨人手虽然站在一起,却泾渭分明,他们暗中正在较近。
兰子义与月山间纵马而来,这自然引起了人群外围放哨人的注意,一个半大小子带领着几个小屁孩领着竹枪木棍堵在路上,远远地对兰子义呵斥道:
“呔!哪里来的肥羊,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兰子义怕纵马撞到孩子,自然远远的就减速将马勒住,他与月山间停到小子面前,然后道:“小子,叫你们这里掌事的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