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闻言大惊,他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他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等把嘴重新闭上后兰子义抓住前面那人肩膀就问道:
“你说谁家钱庄快没银子了?”
那人回头说道:
“就是曹记钱庄,那个号称天下首富的曹进宝开的曹记钱庄。”
说话这人本来就是个好事之人,喜欢凑热闹,再加上现在他被挤在队伍最后,排不到前面去,闲来无事也就乐的给兰子义讲解。虽是现在是寒冬时节,但这条街上拥挤的人太多,身处人群之中,人们居然要撸起袖子扯开衣襟才能凉快,在兰子义眼前的这个人热的不停的抬手擦汗,另一只手还拿着大把银票给自己胸口扇风,可能这人就是火力旺,容易出汗,反正他每次都要用自己的大手从额头上一直擦汗擦到脑门前,或许正是由于他这么擦汗,他的前额的头发都没了,阳光照下他的额头光溜溜油腻腻的,若是给浇上些香油再加以打磨一准能当镜子用。
兰子义打量着眼前人,心里估量着他是什么身份,而那人也不见外,兰子义主动搭话之后他就滔滔不绝的讲到:
“这位公子,一看你就是个贵胄子弟,怎么样,有没有银子存在这曹记钱庄里?前些日子有没有倒卖曹家纸钞发财?有的话就赶紧兑成现银吧,曹记钱庄完蛋了。”
兰子义想要仔细问问这人情况,又难忍这边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于是兰子义道:
“不满老哥,小弟我的确捏了不少纸钞在手,只是去了外地,今日刚刚水路返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老哥要是肯给小弟讲讲那就请老哥移步,咱们找间酒楼慢慢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人又在脖子上抹了一把汗,他笑道:
“公子,不是我不想和你去酒楼,只是你看看你周围,哪里还有出去的道路?”
兰子义回头一看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人,他还真的没有出路可寻。那人见自己的话惊到了兰子义甚是得意,他道:
“公子,你这几个月不在京城,不知道京城的详情。这几天京城天天如此,每天曹记各大钱庄门口都挤得全是人,整条街都不得通行,全是为了挤进钱庄把纸钞换成白银。”
兰子义此时已经走不脱,他也感受到了人群的热量,于是他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那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做呢?”
那人答道:
“公子你出了京城难道连京城的消息都不知道了?曹进宝在皇上那失宠了!”
兰子义问道:
“此话怎讲?”
那人道:
“之前发皇粮那会,朝廷只向曹进宝一家借钱,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朝廷可是在向新开的龙盛号借银子,那龙盛号什么来头公子可知道?那龙盛号里入股的商人可都是和当朝首辅章鸣岳有往来的,那都是京城有名的皇商。”
跟在兰子义身旁的仇家父子和桃逐兔听着这人的话也来了兴趣,桃逐兔就问道:
“我说这位老哥,朝廷借钱难道还是好事?这朝廷借了钱要是不还可怎么办呢?”
那人拍着大腿答道:
“这位小爷说的在理,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曹进宝刚发纸钞的时候我就不信他,可后来我信了,为啥?就是因为曹进宝的纸钞他能兑成粮食,还能换回成银子,银子和粮食之间还能赚到差价,于是我就那边倒卖纸钞去了。后来用着用着我也发现这纸钞还挺好使,这时我回过头来再想也就明白了,朝廷就是看中了曹进宝有这样的财力和能力,所以才找他借钱,还用太仓的粮食给他的纸钞作保。”
仇孝直笑道:
“于是朝廷突然换了人借钱就说明曹进宝的财力已经受损,你再拿他的纸钞就不放心了,对吧?”
那人道
“这位学究,你说的这只是一方面的道理,另一方面呢,这朝廷找谁借钱实际上就是支持谁,他曹进宝都已经不是朝廷唯一借钱的商人了,那他肯定是在皇上那失宠了。”
兰子义笑道:
“老哥,你看人看的挺准的嘛,一开口就能把我们这几个人的身份给认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