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近些日子有些疯癫,大抵是因为结界壁松动而精神失常了。
架也不打了,魔也不砍了,整天不务正业沿着结界壁走来走去,东摸一下西摸一下,还嘿嘿地直笑。
阿米莉亚默默看着一个魔整个身体贴在结界壁上一动不动还流口水,嫌弃地撇嘴,不太聪明的样子。
“阿米莉亚,魔王大人召令,所有魔流沙河祭台集合。”一个声音在阿米莉亚耳边响起。
阿米莉亚转头看过去,哦,熟魔,经常打架的对头,一个三米高的肌肉魔,浑身绿油油的,像个行动的苔藓。阿米莉亚给他起了个外号——“绿巨人”。
“啊,知道了。”阿米莉亚缓缓开口,“绿巨人”好几天没找她打架了还怪不习惯的。
慢吞吞地往流沙河方向走,阿米莉亚这才看到沿路已经有好多魔了,黑压压的一片,加上面容可怖的相貌,演鬼片挺像那么一回事呵!
来到流沙河,祭台附近的魔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身形高瘦的魔王披着破破烂烂的披风,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严肃地等着还没来齐的魔。
到场的魔族在窃窃私语,阿米莉亚站在离流沙河较近的地方,盯着全是泥沙的干涸的河床发呆。
流沙河,顾名思义,全是沙的河,只不过没有水。阿米莉亚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穿进了《西游记》里,毕竟这些魔族长得奇形怪状的,很难不把他们当成妖怪。
阿米莉亚其实不叫阿米莉亚,具体叫什么,她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以前应该是个人,而且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也没个头绪,好像是突然脑袋短路,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来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阿米莉亚想起自己刻在蜗居地洞的石壁上的痕迹,简陋的日历表提醒她已经在这里三百年了。
这三百年来,从因为弱小被打得满地逃窜到一巴掌扇飞一个过吨壮汉,为了生存阿米莉亚活成了野兽。只有在脑子里时不时蹦出几个遥远又熟悉的词时,作为人的理智告诉她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
“吾的子民——”台上的魔王开口,原本有些闹腾的魔族立马安静了下来。
阿米莉亚回过神,掏了掏耳朵,开始听领导讲话。
“近来有一件大事,相信诸位已经发现了结界壁的松动。”魔王顿了顿。
众魔炸开了锅,手舞足蹈起来。
“咳咳,”魔王咳了两声,等声音弱下来后继续说道,“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能完全打破结界壁。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自从我们被赶到这个崩溃的世界已经整整三万年了!我们被神抛弃了三万年啊!”魔王的表情逐渐狰狞。
祭台底下的魔族的脸上带上了绝望和愤恨。
“神用祂强大的神力将其他物种带到了新乐园,将我们留在了没有生机的魔界。
我们没有食物,没有光明,没有希望!
我们每天为了吃一口被风沙带来的孢子而互相残杀!
我们什么都没有,就一切都是拜神所赐!”
魔王和底下的魔族眼睛都泛起了红光。
“老一辈的魔只剩我一个了。”魔王哀叹一声,“我族向来身强体壮,然而还是敌不过时间流逝。我族最近一次出生的孩子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魔群转头看向阿米莉亚。
“啊,是阿米莉亚。”众魔议论纷纷。
“没错,是阿米莉亚。”魔王指向阿米莉亚所在的位置,“我族最近的一次生育竟然是在三百年前!而且还是个天残!”
阿米莉亚嘴角一抽,神特么的天残!以为谁都喜欢你们魔族长相一样!妈的智障!
魔族长相奇特,身形高大,阿米莉亚人的特征更加明显,比起魔族,看起来羸弱无比,一直被其他魔族认为是残疾魔。
“哎!”魔王叹息,“以前吾在思考,我族还有希望吗?新生能降临我族吗?然而回应吾的仅仅只有冷冰冰的结界壁。”
魔王突然仰天流泪。奇怪,魔界无雨,为何还有泪和血?
“与吾同时期的魔,已经长逝……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没有一刻不是在凿结界壁的!
神抛下了我们,我们惊慌失措,祈求神的原谅。
然而神还是离开了,没有带上我们。
我们以为是我们不够诚心,于是我们在生命河旁搭建祭台,供奉神,以此乞怜。
但是神,从没有给我们一个回应。”
魔王单膝跪地,狠狠地锤了一下祭台,本就破破烂烂的祭台竟然承受住了它不该承受的压力。
“神祂偏心!夺走了我们的希望!”魔王环视周围,“吾的同胞们,眼下结界壁松动,新生即将到来。然而虽然结界壁松动,我们所有魔却无法过去。”
众魔失望极了,脾气暴躁的狠狠地锤地。
“但是——”魔王拐了个弯,“只要我们不停地撞击结界壁,相信不出十年,结界壁必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