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十来人中虾遗人有四人、中夏人十一二人,听到这声喊后,齐齐注目,发现万乘风的身形已经不似刚才如同鬼魅的迅疾,胸膛起伏急促。于是所有人都向万乘风围拢过来,他们很清楚,不趁此时搞死眼前的杀神谁也活不了,困兽犹斗何况是人。万乘风索性停下大口喘气,待到众人离他只有丈许时,突然提脚跺下。众人仿佛听到打雷,又似什么也没听到,只是脚下不稳。万乘风脚尖插进浮土,猛地一扬,随即扑向众人,只是方才的喘息和起伏都已不见。
马鸿之眼看着万乘风如虎入羊群纵横睥睨,身体却无法挪动。万乘风打断其手掌时,被吉原野爱一枪打在背心。他勉强坐在那里看着杀尽众人的万乘风慢慢走来。
万乘风的衣衫不复刚才,东一条西一条,脚步有些踉跄。路过吉原野爱时,伸手一推,吉原野爱便颓然倒地。马鸿之挣扎几下无奈的放弃。万乘风看着他,冷冷开口:“数典忘祖,你怎么就敢!虾遗人给的好处再多,能给你个祖宗吗?”
“呵呵,中夏乱了几百年了,西洋人东洋人,投靠他们的有多少?缺我一个吗?”马鸿之咳嗽两声,惨笑着质问,反正也活不成了,还在乎其他吗?
“你知道你帮着虾遗干的是什么事吗?地图!精确到村里每一口水井的地图。”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给虾遗人钱,又没割让土地。我不懂这些,我只想活的更好,不行吗?”
“唉,民智未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有几年?这仗可怎么打?还要八年吗?”万乘风没有理睬马鸿之的嘶吼,只是仰首向天,嘴里喃喃自语。
“什么打仗?什么八年?”
“你倒是好奇心挺强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虽说你有苦衷,但做错就是做错了,你还是想想留什么遗言吧!”
“哈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知道个吊毛!一亩地能养活几口人?驴打滚每天还几个铜板?我家里七个,我大姐打小卖给人家做童养媳,没长成就饿死了,我大哥给堂伯放羊被狼咬了,没钱治,这脸一半都是紫瘤子,小五小六都是掐死的,没法子养不活,小七,小七卖给庙祝灌了水银做了河伯的童女。我管谁当老爷!谁当我也活不下去,不当土匪,谁给饭吃!这拓麻是你们的国,不是我们的国!要我说虾遗人来了没准我过的更好。”涕泪横流的马鸿之发出源自心底深处的怒吼,随即不断的喘息。
看着愤怒的马鸿之,万乘风沉默了。是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连匹夫都不算,兴亡与我何干?长叹一声,万乘风默默转身,扔下一瓶伤药,缓步离开。
马鸿之愣愣的看着离去的背影,手中抓着那瓶伤药。风中有声音传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