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跑了很久,叔叔发现没人追上,才放慢了脚步。
喘着粗气的叔叔时不时看看后面,二话没说,又给了李远两脚。
李远更糊涂了,叔叔为啥打我,虽然年纪小但还是有些脾气的,也没有问,脸上明显看出来不高兴,也不说话,担着粮食大步流星的向家里走去。
叔叔一看李远这小孩子脾气,乐了,“嗨,你这臭小子,你知道不,那老兵就是想让你当兵,你知道什么叫当兵吗?”
李远还是不高兴,“我咋不知道呢,我这不是没答应吗?”
叔叔终于有些生气了,脸气得通红,“你懂个屁,那些人用得着你答应,一句话的事,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李远就算在不懂事,也知道当兵是要死人的,这才点点头,却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
叔叔语重心长的对着小李远说,“我没当过兵,但九年前突厥攻城,咱村去了十三个,一个都没回来啊。都说当兵吃响,可死得多活得少啊。”
叔叔擦了擦眼泪,继续对李远说道:“你不知道,十三个爷们都没了,不光这,那年这十三家都没挺过冬天,一家老小全都饿死了。”
李远更没有资格说什么了。
他和叔叔一样,自小就在村子里和树林里生活,不知道没有这座城池,他们早就被突厥杀死了,他们不懂。
他们每天一睁开眼,唯一的目标就是打猎,吃肉、换粮,其实说到最后就是活着。
此时的燕然关俨然就是人间地狱。
天寒地冻,人们穿着厚厚的皮袄,棉衣都难以抵抗这寒风。
而突厥士兵们身上都有着腥臭的皮袄,但却都系在腰间,**着上身,手里拿着巨大的木棍,上面歪七扭八的订着一些锈迹斑斑的铁片,这就是他们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当官的好一点,身上都有着厚厚的皮甲,有的手里拿着弯刀,有的拿着真正的狼牙棒。
但不管是士兵还是将领,嘴里都呜呜呀呀的喊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语,似乎在祈祷着他们的祖先活着神灵保佑他们,在这个真正的寒冬到来之前,可以冲进燕然关。
在来过燕然关的突厥人嘴里,这里是天堂。
不管是木屋还是泥瓦屋子,都密不透风,可突厥人的帐篷无论你烧多少牛粪,帐篷里的水囊第二天都会冻成冰坨子。每一年都会有无数的老人、孩子在严寒中死去。
这里有粮食,有数不尽的粮食,孩子也好,老人也好没人会饿死,没人会在凛冽的白毛旋风里失去了方向,消失在茫茫的草原。
在当官的眼里,大周的女人是白的,没有身上那股子膻味,大周有无数的铁,奢侈到吃饭的勺子都是铁的,大周有无数的银子和金子。
所以他们要抢,要杀,要把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他们的。
城墙上的大周士兵们个个都表情严肃,老百姓不知道,但他们知道。
后面就是他们的家园,后面有他们的父老乡亲,后面有他们的老婆孩子,他们不能失败,甚至都不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