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焉于绵竹升帐议事,商议对汉中用兵之时。
皇甫嵩与何真,也在紧张的大刀阔斧改造汉中,整治门阀、编户、分田。
对于这一项流程,他们现在基本上很熟悉了。
可以说,他们是与这个时代背道而驰的一群人。
士族门阀垄断所有,大肆鲸吞百姓利益。
可他们,每克一地,必先让利百姓。
遭殃的,仅是城中那些士族门阀而已。
手握刀兵,那就是权利,凡有不合作者,阖族悉数充军,田产六成分于当地百姓,剩下四成则归军队、地方政权所有。
这是刘协领导下军队的残忍之处。
但,好歹也给了那些世族门阀选择的权利。
他们可以选择把自己的私财无私的拿出来,以保全自己阖族上下的自由和性命。
这一项事情干的,就像是抽刀杀人一般的简单粗暴。
故而,仅用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汉中郡五县之地,百姓均田,门阀清空。
各县衙的府库,也因此而饱满了起来。
十天之后,自汉中郡装车的第一批粮食、茶叶、锦缎等物资,便经由斜谷,出发向了陈仓。
当地方政权和普通百姓组成了利益共同体,很多的事情,办起来就轻松了许多。
在这个天下,有半数以上的百姓都有当过流民无家可归的经历。
此刻,当这一支豪强般自北方突然杀至的军队,把田地从门阀手里分配给他们的时候。
他们似乎找到了自己需要以命保护的东西。
皇甫嵩都没有发募兵的告示,但却有大量的百姓自发的集结在了府衙的门口,嚷嚷着要当兵守城。
这应该是大汉朝少有的,不为当兵吃粮而来当兵的百姓。
何真换上了一身的便装,像个无赖般瘫坐在府衙的石狮子后面,晒着冬日里少有的大太阳。在他旁边站着的,是同样一身素洁衣衫,但却宛若标枪一般的皇甫嵩。
“皇甫大爷,我想这大概就是陛下始终挂在嘴边的民心吧?”何真微眯着眼睛,嘀嘀咕咕的念叨道。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率领军队,几乎跑遍了汉中郡所有的地方。
被折腾的实在是太累了,此刻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轻飘飘的。
为了赶时间将第一批粮食筹集齐备运往陈仓,他们这两支军队的每个人,一边打仗,一边分田,每个人都几乎把自己当成了十个人在用。
皇甫嵩很平静的看着军中司马、兵曹忙碌的安顿着百姓,一边淡淡说道:“此事、有利有弊。但分利于民,应是获得民心的不二之选。但如此一来,陛下也将成为整个天下门阀的仇人。若教朝臣得知,我等做此事的幕后乃是陛下所主使。”
说道此处,皇甫嵩顿了一顿,悠悠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恐会成为第二个少帝陛下。”
何真眯着眼睛,斜看着皇甫嵩,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短刀,说道:“故而,陛下需要我们!用我们手中的刀,杀尽那些妄图对陛下不利的人。我不知道大将军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本应该是一个要被饿死的小人物,万幸遇见陛下,让我活了一条命,貌似现在活得还挺好。我同我的十八辈祖宗,都很赞成陛下的做法。”
“这天下,谁若对陛下不利,我杀他全家!便是我死掉的父母,也不行!”
皇甫嵩定神看了一眼何真,缓缓转头望向了明媚的冬日天野,悠悠轻道,“这,便是陛下的恐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