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飞踹了脚墙壁,骂了声“操”。
草草洗漱往床上一躺——招待所里的房间又小又破,连姓名和身份证号码也不求证真假。
旁边就是网吧,大部分年轻人甚至宁愿在网吧里将就一宿,也不给招待所赚钱。
床还算宽敞,白被子看上去也挺干净,就是处处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霉味。
骷髅男说:“同人不同命啊,我算是认了!”
袁飞躺在床上抽烟,不知不觉睡着了,醒的时候烟已经烧到了头,落在灰白色的瓷砖上。
他看着地上的一点灰烬发愣。
凌晨六点,陆翡躺在被窝里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梦见七彩筋斗云,梦见紫霞仙子,梦见妖猴偷食了蟠桃,一棒子打碎凌霄,指着佛祖骂道:“我才不去什么西天!”
没有五行山,没有孙行者,没有齐天大圣,那猴子连“孙悟空”这名字都不要。
梦里面猴子刚抓起紫霞仙子的手,陆翡的电话就响了,把他吓了一大跳,满头是汗地接了电话:“喂?”
刚睡醒,他口里干得很,声音哑着。电话那头袁飞支吾一下,低声说:“给我开个门。”
陆翡坐在床上,刚才叛逆无稽的梦烟消云散再也想不起来,他起身开门,往厨房里倒了口水喝。
咕咚咕咚地像是渴了几百年,陆翡放下茶缸:“你怎么一大早来啊?”
“干什么,打个电话就把你吓醒了?”
“嗯。”陆翡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他赤着脚踩在瓷砖上,脚腕子白得很,袁飞忽然又觉得天气还热着,夏末还在折磨九月,夏天赖着死活不走。
陆翡眼睛迷瞪瞪的,袁飞兜着他后脑勺搓了搓:“你再睡会,我洗个澡。”
陆翡没过脑子就是一句:“你不睡?”
刚说完他瞌睡就醒了,袁飞:“……我打地铺。”
“你睡床,我把竹席擦一擦,你睡。”
“别折腾了,”袁飞不耐烦地摆手,“天都亮了,别搞那么多花样行不行。”
他瞥着陆翡闷头不敢说话的模样,声音软了些,说:“我好困。”
听起来咕哝着像撒娇似的,陆翡红了脸跑回房间。
袁飞单手提着衣摆把上衣扯掉,房间里伸出条嫩嫩的胳膊递给他换洗衣服。
陆翡水亮的眼睛藏在门后,偷偷看着他。
清晨比夜晚安宁,陆翡赤澄得像一颗晕着七彩光色的肥皂泡,洗掉他一身的霉菌。
新的一天到来了。
换上干净衣服,客厅过道里竹席已经铺好了,电风扇在旁边细细地吹。
皮肤上沁着竹料的清香,能感觉到席子刚被凉水抹过,空气里泛着透彻的干净。
袁飞就睡在房门外,陆翡紧张得忘了做梦,迷迷糊糊刚打个盹,闹铃又响了。呆呆地爬起来走到门口,陆翡踢了踢袁飞的小腿:“二哥,你今天还上课吗?”
袁飞困得要命,含糊着:“嗯……什么?”
陆翡从他身上跳过去,跑到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看袁飞还没醒,凑上去又喊他:“二哥,起床,上课了。”
袁飞皱着眉头,太阳穴突突地跳痛,才睡了一个小时,他视线都不清楚,嘟囔了个什么,又睡着了。
“二哥?你不上课吗?”
袁飞烦死了,小腿又被踢了两下,他闭着眼睛不耐烦地往下一蹬,正好踹在陆翡腿上。
“啊!”陆翡失去平衡往下摔,怕砸在袁飞身上他用力把身体歪向另一边,撞在茶几上又滚下来。
听见陆翡的痛呼袁飞的瞌睡猛然惊醒,猿臂一伸把人一捞,嘴里骂着“卧槽”,手往陆翡身上前前后后顺了一圈:“磕哪了?”
“腿……”陆翡脸都皱了。
袁飞匆忙检查他的腿:“哪里?”
“没、没,”陆翡还没缓过来,“腿麻了,磕到麻筋了。”
袁飞骤然松了一口气,大手顺着他膝盖往后捏着腿肚子重重一揉——麻劲儿散了,还揉红了陆翡的脸。
姿势有些暧昧,陆翡坐在他腿上,袁飞抱着他,前胸贴后背,身后的热度源源不绝地传递过来。
陆翡熏红了脸,连忙爬起来都不敢看他。
身后袁二哥十分淡定:“你先去学校,第一节课我不去了。困死了,我再睡一会儿。”
陆翡头也不敢回地跑了。
所以他没看见,后面袁二哥傻坐着,等他关上房门才红了脸。
袁飞给了自己一巴掌,重重躺倒在竹席上,看着天花板喃喃说:“我他妈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