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系上裤带,顺便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时渐边穿衣服边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不太记得了。
汤沅把眼睛从镜面上移开,抿抿唇:“没什么。”
时渐站到汤沅身后,嗓音淡淡:“转过来。”
汤沅瘫着一张冷脸:“有事?”
啧,小脸又臭又冷。
时渐揪住敞开的白大褂,往自己身前一扯。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进,岩兰草的味道近在咫尺。
十七岁的时候,汤沅觉得清淡微辛的草木香特别好闻,总会让他着迷其中。
十八岁的时候,他斥巨资买了瓶VETIVER D’HIVER,可是买完就发现自己又不喜欢那个味道了。
后来他养成一个坏习惯,即使不喜欢,但在每年生日时还是会买一瓶VETIVER D’HIVER,然后规规整整地束之高阁。
此时,在逼仄的空间里,熟悉的木质香却如同七年前一样,带着致命的吸引力。类似于一种中枢神经兴奋剂,只需要沾染一点点,就能让小鹿撞晕在胸腔里。
这些年对VETIVER D’HIVER的厌弃好像成了虚假的托词。
汤沅掩饰掉多余的情绪:“干嘛?”
有些着急,有些恼怒,嗓音里带着细细浅浅的奶音。
修长的手指搭在白大褂的纽扣上,时渐不急不缓地帮他扣好,又把口袋里的听诊器挂到汤沅脖子上。
某人刻意绷着的小脸浮着一层薄薄的绯红色。
可爱,想捏。
不过时渐心里有数,他要是真上手,某人能立马翻脸走人。
他识相地把手插进兜里,无奈地笑了声:“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飚奶音?”
汤沅冷冷地丢下一句:“没有。”
时渐坚持己见:“有。”
汤沅冷声强调:“说了没有。”
时渐弃械投降,拉长尾音:“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汤沅微蹙起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这话的语气透着古怪,就好像大人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儿一样。
时渐没再继续逗他,该工作的时候就要好好工作。
于是,他带着汤沅按部就班地参加早交班,又带着他跟科主任挨个病房去查房。
老主任见了新面孔,总要考验考验能力。
于是,老主任指着落在实习生队伍里的汤沅:“你过来查体。”
突然被点名,汤沅愣住。
老主任翻开病历夹,认真查阅病例。
跟着一起查房的六七个实习生纷纷往边上靠,并且投给汤沅同情的眼神。
时渐朝汤沅勾勾手:“没事,过来。”
老主任抬起头:“你学生?”
时渐摆摆手:“我哪有资历带学生?”
主任沉默。在医学上,资历不仅需要学术水平的提高,也需要积攒阅历的时间。
时渐的个人能力不需要质疑,评上主任医师是早晚的事,只是还要熬一段时间,丰富阅历。
“医院打算拍一支宣传片,他是我找来拍摄宣传片的朋友。”时渐帮汤沅戴上听诊器,“为了拍摄能更贴近现实,他会在医院里学习几天。”
老主任长长地“哦”了声,正要说换个人来查体时,就听到时渐说:“来,我教你。”
众人倒吸一口气。
今天是时医生来医院上班的第十一天。
约莫半个月前,这位获得诺氏医学奖提名的年轻医生携数篇SCI科研论文从A国海归后,直接空降到康阳医院。在此期间,不仅展示了个人精湛的技术水平,还顺便让同组的下级医生领略到刻薄的真谛。
据下级医生描述:“时医生虽然很帅,但真的好没爱,我问他怎么样才算规范查体?他说,我不是来给你解惑的。”
此时,没爱的时医生握住汤沅的手,轻轻搓两下,软声叮嘱:“下次多穿点衣服,手凉得跟冰块一样。”
汤沅抽回手。
然后,在众人集体吞咽唾沫的眼神中,时医生再次扣住汤沅的手,把听诊器按在病人的胸口,柔声问:“听得到吗?”
时渐的胸口贴着汤沅的后背,强健有力的手臂几乎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温热的气流拂过敏感的颈侧的动脉,酥酥痒痒地带起一阵战栗。两种频率的心跳隔着薄薄的布料交汇在一起。
病人的呼吸音他没听到,但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故作镇定地道:“没听到。”
时渐疑惑地看病人,发现病人胸廓未有起伏,失笑:“帅哥,你照常呼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