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满口答应,可是顾兔不知为何心里始终萦绕着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安德罗西自第一局过后,似乎就对赛事有些不太上心。
暗自把这颗隐秘的种子埋下不为人知,顾兔迅速俯身冲闯入了人群。白色的身影时而在人群空隙中闪现,就如同波澜起伏的海潮中白鲨泳过,不时溅出一朵朵白色与血色交织的浪花。
“我不喜欢跟那么多平庸的人站在一起。”混战中,昆奔跑着的同时朝周围的方向打开了自己公文包的锁扣,“太碍眼了,消失吧。”
样式扁平规矩的公文包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次元的口袋,提着把手轻甩,便复制出了大批一模一样的小刀及瓶罐飞出包口。从天而降的复数小刀割伤了大量的甄选人员,引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呃啊啊啊——”
被划破皮肉的血飞溅落地,铺在那些砸碎了的瓶罐碎片上面,混夹着流淌而出的液体染成了一片浑浊肮脏的红色。
鳄鱼·雷克不小心踩到了那些滑溜溜的液体,小山高庞大的身躯轰然滑倒摔了一跤。
“蓝色龟儿子你都乱扔出了什么东西!”仰面摔得四仰八叉的雷克顿时抓着他的枪,巴拉巴拉地谴责着自家队友的没公德行为。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拖延得来的这一情势,对顾兔来说却是个绝妙的时机。踩踏在一只多眼族巨人的肩膀,顾兔一脚狠狠踢歪了他的脑袋,借着这股反弹的力度,整个人翻腾半圈来到众人头顶高空。
近乎定格在空中的一刹那,她起手掐了个忍术结印:
“——【火遁·龙火之术】。”
寅印结束的那刻,凝结了磅礴能量的直线型火焰从顾兔口中喷吐而出,沿着身体旋转的惯性,火焰以她身体为轴朝斜下凝成了一波圆环。
让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炙热无比的火焰沾上了地面的特殊液体,一时如同遇上了助燃剂,瞬间汹涌成了高达十米的火墙。
火焰高墙包拢了中间的王座,将所有虎视眈眈的甄选人员阻隔在了火环之外。不幸沾上了火焰的甄选人员们,惨叫着痛苦地在地面翻腾,想要扑灭那道火焰。
烧焦的气息传到了空气里。
连雷克都差点被烫到了脚,险在最后一刻滚出了火焰的范围。
火墙在持久地熊熊燃烧着,形成了难以攀登的阶梯,那种赤红的颜色仿佛正在燃烧沸腾的鲜血,扎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根本就是人类无法闯入的地狱。
“这下刚好能筛选掉那些实力不济的甄选人员吧。有你在外边解决掉所有的人只是时间问题,就算有人闯进了里面,吉黑德公主也能轻松解决,真是个好算盘。”
离火墙稍远的场地,那位冠以了【昆】这一家族姓氏的水蓝发少年站在了她的面前。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笔直地提着公文包,面色轻松且毫无胆怯之意,显然是为了她而来。
能这么顺利不也是多亏他的功劳么。
顾兔顺手解决掉一个长了翅膀的家伙,甩了甩手里沾血的匕首,径直望进对方那双矢车菊蓝的眼眸。
“放心,下一个就是你了。”
直面杀气的昆唇角微微一漾:“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有布料与发丝摩擦的细微动静传出。这位少年微微偏头,摘下了耳边的蓝色发带,指尖捏着发带的末端交叉缠绕,在她眼前悠闲地绑了个高马尾。
几络细细的水色鬓发在他面颊两旁散落,好似清澈流动的水波。清新俐落的造型,比原来的气质还要更显清纯干净,那张袒露在她眼前的面容也显得更为秀气。
顾兔欲要往前的脚步顿了一顿,匕首尖端仿佛插在了他身周的水流中变得迟缓了许多。
……草,仙男下凡了。
“你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吧?”
昆从公文包里摸出了一把小刀,用指尖捏在手里朝她的方向前后晃动,好似作出挑衅,“在往我们休息室里看的时候,分明第一个看上的是夜,在后面盯着我看的时间却更长。”
“前两局打斗的时候也是,对于长相不错的类型,你总会比其他人多手下留情。”
顾兔:“……”
只不过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这都能被发现??
换作其他脸皮薄的人来,或许会被说破心事感到羞惭。可是顾兔永远是一个特例。
她面对着这位卑鄙到连自身美色都可以利用作手段的少年,冷声道:“所以呢?要是你以为凭这样就能让我对你心软,那就太天真了。”
“长得再帅,我也照打不误。”
像前头那两位就是最好的例子,一个被打成重伤,一个被打成自闭,都好好的躺着出不来了。
不料昆在此刻竟然露出了有如小恶魔一般得逞的微笑:“我才没那么想,只要能抓到你一瞬间的破绽就够了。”
待那张薄唇落下最后一个话尾音,一双手无声无息地从背后绕到了顾兔的身前。没有任何杀意,没有任何气息,温柔得仿佛是周围包容着自己的神水一般,一把紧紧箍住了她的胸前。
“昆先生!我拦住他……她了,你快去夺王冠!”
原本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抓人的夜,感受到了手臂那处传来的柔软,莫名的结巴了一下,随后又克制的往下移,以打死也不愿放开她的力度紧紧抱住。
顾兔:“……给老子起开。”
她的声音硬邦邦,像从石缝里漏出来的沙,每个音节都透露出相当不妙的情绪。
夜不由把怀里的她抱得更紧了,完全无视了她当前异样的僵硬。
“我绝对不会对你放手的,顾兔小姐!我不想夺走蕾哈尔的王冠,也不想背叛昆先生和雷克先生的信任。我……一分一秒也好,我要把你留在这里!”
褐发少年的身高跟她差不多,呵出的热气极近地贴附在顾兔的耳朵,使她那侧耳朵里一阵羽毛拂过的奇痒。
顾兔遇上了自己极度不适应的事物。在这里像是过敏了一样,清冷白皙的耳廓硬生生渗出了血红。
就像是在说——她要杀人了。
“最后一次警告你,给老子起开!”
这下夜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她身上传来的异常,某个猜测隐约浮现心头。
她……是害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