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妘默了一瞬,吩咐道:“熄了灯罢。”
秋月一听,便懂了她的意思,即刻着人去将院儿里的门上了锁,又将屋内的四盏灯灭了。
甄妘要褪外衣时,才发觉,腰间的玉佩不见了。长吸了一口气,黛眉微微蹙起。
该是方才落在宋景溪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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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甄妘前往扶云榭用膳,在经过一处僻静小路时,被人拦了下来。
“妘儿。”
晨光熹微,陈玉站在暗处,她第一时间并未瞧清他的人,而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她曾听了十九年。
“还在生我的气……?”陈玉缓缓走了出来,眸中泛着血丝,想来昨夜未能安枕。
甄妘未答言,只瞧了一眼秋月,后者便福身退开了,守在路边上。
“你有什么要说的,便说罢。”她的气早已散的差不多了,只语气淡淡。
“妘儿,昨日你也瞧见那世子是什么样的人了,你、你真要……”陈玉说着,顿了顿,不堪再说下去。
“放心,我不会嫁给他,”甄妘蹙起了眉,冷声道。未等他接话,抬眼朝他看了过去,“也不会嫁给你。”
她微微屈膝,便要离去。
陈玉猛地抓住了她的腕子,眸光沉沉道:“他日我若高中,不比那个纨绔子弟强?”
他听林氏说了靖安候夫人上府之事,断定了甄妘要入侯府去。他虽得了甄父口头应诺的婚事,可到底还是没影儿的。
有的人,若离自己千里之远,便不敢去奢求。可若是触手可及,便怎么也不愿放手了。何况,甄妘与他而言,还是失而复得。
“陈玉,你松手。”甄妘的声音不高,却透着股如坠冰窖的寒意,彻底将他心头的热火浇灭了。
他望着甄妘凉薄离去的背影,眸光变得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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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溪从榻上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他轻拍了拍脑袋,仍觉得发疼,含糊道:“水。”
阿青正坐一旁打着瞌睡,闻言骤然起身,忙端了茶水给他。
宋景溪大口饮了一碗,喉处滚了几下,将碗递了回去。复倚在床柱上,回思着昨夜的事儿,越想头便越发痛。
“昨儿我怎么回来的?”
“昨儿……?我的世子爷,这都过去两日了。是那酒馆的掌柜的差人来禀的,直捅到了夫人那里,估计这会子气还没消呢。世子不会喝酒,便该少——”
少喝些……
他的话还未完,便被宋景溪凌厉的眼神止住了。
“出去。”他胸中依然闷闷的。
见他醒了且无大碍,阿青也放下了心,退出去替他传膳。
阿青一走,屋内顿时又恢复寂静。
他眼前不由得闪过那女人决绝的神情,两道浓密的剑眉渐渐蹙起,闷哼了一声将头埋回了枕上。
蓦地,他的脊背僵了片刻,压在枕下的手缓缓抽了出来,摊开手掌,一块玉佩俨然躺在掌心。
甄妘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