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说的是对的,这次摄政王来的出人意料,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容嫱不想再过前世那样任人宰割的日子。
她抬手,状似无意地挽起耳边碎发,手指不免碰到红玉耳坠。
面上却是低眉顺眼的:“容嫱若是无意惹了夫人不快,还请夫人海涵。”
那只红玉耳坠就那么大喇喇地挂在她耳垂上摇摇晃晃,红得刺眼。
容夫人瞬间便想起昨夜冷面绝情的摄政王,瞳孔一缩,暗暗咬牙。
“小孩子,我怎会跟你计较。”
容嫱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情不愿,笑得更温软了些:“多谢夫人。”
秦宓的药极好,只敷了一夜,脸颊上的红肿便消了大半。
如此一笑,仍是那个艳丽清绝的美人。
桌上一道目光几乎黏在她脸上,眼底翻腾着贪婪。
容嫱顺势道:“容嫱还有一事,不知夫人可否应允。”
容夫人瞧着她蹬鼻子上脸的样,讽刺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却叫一直一言不发的容侯一把掐了回去。
没好气道:“什么事。”
“我那院子久了未曾打理,入夏后草木疯长,实在有碍观瞻。”
容夫人冷道:“这事你叫下人做不就是了,难不成要我一门主母亲自替你拔草?”
容嫱倒是想,只是还没那个资本。
她难为情地低头,小声道:“夫人忘了,先前您说府里人手不够,将我那儿的下人几乎都调走了。”
“千醉要贴身伺候我,剩下的,便只有一个跑腿小厮。”
容侯一愣,皱了皱眉:“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容夫人动作也是一顿。
先前她气不过,觉得一个冒牌货凭什么支使她家的下人,便找了由头调走大半,想叫她吃些苦头,免得还以为自己真是娇养的千金小姐。
留个贴身丫鬟,不过是为了面上好看。
本是背地里的动作,如今却被她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容夫人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容侯不高兴了。
他觉得夫人背地里做这些,实在小气,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这是做的什么事?还不赶快把人调回去。”
容夫人瞪了丈夫一眼,辩解道:“先前确实人手不够,这几日买了新的下人,可不就送去了吗?你急什么!”
容嫱笑得真挚,感激道:“多谢夫人。”
容夫人再也坐不住,生着闷气起身:“我吃饱了。”
千醉看见小姐带了新的下人回来,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足足有七个!
她终于不用兼顾烧水做饭、洗衣擦地了!
容嫱将那对红玉耳坠取下来放好,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哂笑一声。
这便是攀附权势的好处么?
她连话都没同摄政王说过几句,不过得了一对耳坠,容家人便不再敢明目张胆欺压她了。
千醉不知道自家小姐坐在窗台那儿出神想什么,只是尽职尽责叮嘱着新来的,妥当地安排了活。
如此安安稳稳过了几日,脸颊上的红肿痕迹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肌肤似乎还更滑嫩白皙了些。
“嫱儿,求你了。”
屋里,容娇娇跟在她屁股后头不停念叨念叨。
容嫱无奈:“齐大将军邀你出游,我去做什么。”
“他说了,怕我不自在,我可以带亲友同去。”
容嫱满意点头:“倒是心细。”
“这不是心不心细的问题。”容娇娇扶额,“你不知道,他前天约了孙喜宁,昨儿约了姜鑫,今儿约我。”
“可见是个花心大萝卜,我走个过场,正好带你去散散心。”
她将这屋子看了一圈,摇摇头:“你整日闷在家里,和大伯母那些人相处,你不累呀?”
容嫱动摇了:“约的哪里?”
容娇娇顿时喜笑颜开:“说是出城呢,想来是踏青之类。”
“踏青?天气有些热了吧?”容嫱狐疑道,她想起齐大将军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忽而有些不好的预感。
二人是自己乘着马车去的,到了地方,齐齐傻眼。
广阔的一片空地,边上建着些附属楼房,最高的当属一座塔楼,样式格外朴实无华。
容娇娇拉着她袖口,欲哭无泪:“嫱儿,堂姐若是知道那大老粗约我来的是演武场,一定不会撺掇你。”
“不可乱叫。”容嫱叹了口气,“罢了,来都来了。”
这演武场极大,即使顶着大太阳,场地里依旧有不少士兵在操练。
呼声震天,尘土飞扬,满是血气阳刚之感。
因而两个娇娇美美的女子从一侧出现,格外引人注目。
塔楼中响起一声撕裂长空的尖锐哨声,底下的士兵便整齐地收回□□,身姿挺拔地站着一动不动。
齐盛目力极佳,一眼便看见外侧两个格格不入的女子,才想起自己约了那个瞧起来十分温婉贤淑的容家女。
他回身:“王爷,操练完毕,臣先退下。”
秦宓目光落向塔楼下,自然也瞧见了两个人。
毕竟是容娇娇和齐大将军的邀约,容嫱今日穿着极素雅的兰纹襦裙,连口脂都没涂,整个人干净得似天上的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