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捕快只得让人上去拉开她,也有点烦了:“夫人,您这样妨碍公务,不大好吧?”
“若是冤枉的,用不了几日自会还公子清白。”
容夫人就是知道这事儿属实,才怕他们将容楮带走。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抓去蹲牢子了,怕是将来连侯府的爵位都继承不了!
“你们大人上次分明已经答应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容夫人哭喊着涕泪横流,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四周渐渐聚集了不少好奇围观的百姓,皆伸长了脖子看这一出没头没尾的大戏。
捕快顿时有些尴尬。
京兆府尹当时受几家施压,确实不敢做什么。但这会儿不是有更高位置的人下令了吗?
“夫人,这是上头的意思。您便是哭上一天一夜也没法子。”
“上头的意思?”容夫人一怔,正瞧见施施然踏出府门的容嫱,忽醒悟过来,猛地扑了上去。
容嫱侧身躲避,垂眸看着扑在自己脚边大哭的容夫人,目光冷淡:“容夫人为何行此大礼,起来吧。”
容夫人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哀求道:“是王爷吧,一定是王爷的意思。”
“嫱儿,从前的事便算是我对不住你。但这都同你哥哥无关呀,你与他自小一起长大,他待你是极好的,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留你一份。”
“你不能这么狠心!”
“待我极好?”容嫱弯唇,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夫人可真该问问自己的好儿子,究竟是如何待我好的。”
她冷冷看向不远处被两个捕快夹在中间的容楮。他眼底青黑,想也知道昨夜又干什么去了。
“母亲,不是说这事儿早摆平了吗?”
他说完,发觉四周的百姓开始对他指指点点,猛地闭了嘴,臭着脸恼怒道:“别哭了,赶紧去找父亲想办法。”
他心情不好,倒也没太当回事。
他是侯府嫡子,京兆衙门办事,哪能不看他爹的面子?兴许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荣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她哪不知丈夫是个什么德性,懦弱无能,好充面子。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一条狗!
“嫱儿,我给你赔不是,倒也不必如此伤了和气。”
“你那丫鬟我没动,我马上叫人把她给你送去,你看行吗?”
“我楮儿不能吃官司,不论他做了什么,你大人有大量,且饶他一回吧。”
容嫱静静听着,脸上一丝笑意也无。
上辈子和这辈子的记忆在脑海中交闪而过。
她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的李氏,眼神毫无温度。
唇角却慢慢勾起,带起一丝快意的笑。
“要我替他求情,倒也不是不行。”
容夫人眼底亮起希冀的光:“你说,你说,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容嫱弯下身子,浅笑低语:“夫人不想容楮吃官司,你替他便是。”
“毕竟你们二人谁出事,我都一样高兴。”
容夫人连忙摇头,惊恐道:“你不能这样。”
容嫱重新直起身子:“夫人好好考虑,晚些我会让人过来接千醉。”
她坐上那架富丽精致的王府马车,放下帘子,遮住外头混乱的一幕。
马车驶动,那些嘈杂聒噪的声音渐渐远去。
容嫱手撑着额头略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心里却是轻松的。
她终于堂堂正正彻底走出了容侯府,此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住她。
兴许再过不久,她便能攒够钱财、远离京城是非,到僻静安宁的小镇,过自己富足闲适的后半生。
这般想着,她再瞧见秦宓,笑容更真挚了些,好似看到一棵金光闪闪的摇钱树。
摇钱树的脸色却并不好,他坐在庭院里,面前搁着一套茶具。
水雾袅袅,混着茶的清香扑面而来。
“你去容家了?”
容嫱乖乖点了点头:“我去取东西。”
秦宓蹙了蹙眉,幸而她还知道问青伯要人手,没傻乎乎地自个儿上门。
李氏那般阴毒心思,这丫头哪里斗得过。
“不管什么东西,叫下人去取就是。”他放下正在翻看的文书,斟满两杯茶。
“但是是这个呀,别人我不放心。”容嫱小心捧出小盒子,眼睛扑扇了一下,有些紧张。
秦宓接过,打开来瞧见里头的红玉耳坠,正是他先前送的那对,顿时便哑了声。
“你就是为了取这个?”
容嫱背着手,弯着眼睛点点头:“这是最要紧的。”
秦宓良久无声,将盒子放到一边,示意她坐下。
折腾了一下午,她也有些累了,手撑在石桌上,捧着脸颊。
秦宓抬眼,便瞧见她低垂的领口,里头若隐若现的春光勾人,白得晃眼。
他递茶杯的东西一顿:“坐好。”
容嫱才懒懒地直起腰,端着茶水吹气。
那红润润的樱桃小嘴儿一会儿撅一下,脸颊也随着鼓起,看得人不经意就迷了眼。
云岑眼见着自己主子走神,直到容小姐吹凉了茶开始喝了,他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翻看文书。
“青伯说,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你想什么时候搬过去?”
“那王爷会去看我吗?”她反问。
秦宓沉默了片刻:“本王事务繁忙,并不总有时间过去。”
容嫱失落了一瞬,很快道:“无妨,我日日等你,总能等到的。”
秦宓捏着纸张一角摩挲了一下,到底有些不忍心。
“你没有别的事情做?”
容嫱低头喝了口茶水,眼底飞快掠过一抹精光,小小叹了口气:“原先在容家,也曾学着打理铺子或是核算账本,每日都很充实。”
“可后来发觉我并非真千金,容夫人便不让我经手了。”
她抬起小脸笑了笑,却有几分勉强。
“你会打理铺子?”秦宓果然头也不抬地道,“本王名下倒是有许多铺子。”
“你既没事做,就让青伯挑几间给你管着。”
容嫱心里欢喜,恨不能现在就去找青伯,面上却还要迟疑一下:“……王爷相信我?”
“无妨,亏了算本王的。”
容嫱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道:“那若是赚了呢?”
秦宓轻笑一声:“盈利归你。”